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孙悟空的每一寸感官。毒蛟那遮天蔽日的巨口已然笼罩而下,腥臭的毒风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他即将拍碎天灵、引动那可能让他形神俱灭的补天石本源之力的最后一刹——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迥异于此地一切气息的古老波动,骤然从他身下的淤泥深处爆发开来!
这波动并非强大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纯粹的、苍凉悲壮的**意志洪流**!它仿佛沉睡了万古,跨越了无尽岁月,在此刻被孙悟空决绝的战意、源种之蛋微弱的生机以及此地浓郁的毁灭性能量所共同激发,轰然苏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毒蛟那势在必得的一咬,在距离孙悟空头顶不足十丈的地方,硬生生顿住了!它那双惨绿的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并非针对孙悟空、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这……这是……祖……祖巫的气息?!不可能!!!”毒蛟发出尖锐扭曲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竟然后缩了少许,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而此刻的孙悟空,也彻底怔住了。他那拍向天灵的手掌僵在半空,整个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古老意志所包裹。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反而有一种……仿佛游子归家般的、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温暖?
这股意志太过苍老,太过破碎,仿佛风中残烛,却依旧带着一种顶天立地、掌控洪荒的无上威严。它轻轻拂过孙悟空的身体,他体内那因燃烧精血而躁动欲裂的力量,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他身上沉重的伤势,似乎也被这股意志中蕴含的一丝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生机所滋养,疼痛大为缓解。
更重要的是,这股意志与他血脉深处那丝补天石的造化本源,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仿佛同出一源,又似旧识重逢!
“后……土……”
一个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梦呓般,传入孙悟空的心间。这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牺牲的决绝,以及对这片天地深沉的爱与悲伤。
后土?祖巫后土?
孙悟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乃天地生养的灵猴,又历经西游,对上古秘辛并非一无所知。祖巫后土,乃是洪荒时代掌控大地的至高存在之一,传说她身化六道轮回,补全天道,有大功德于天地!此地,怎会残留有她的意志?!
难道这毒龙沼……并非简单的绝地,而是与上古祖巫有关?!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那股苍凉的意志似乎凝聚起了最后的力量,不再是简单的波动,而是在孙悟空与毒蛟之间,缓缓凝聚成了一道**虚幻的女子身影**。
那身影高大、模糊,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母仪天地、厚德载物的磅礴气韵,以及一种以身殉道、镇压万古的悲壮决绝!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整个大地的中心,连这片充斥着毁灭与剧毒的沼泽,都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沉静、肃穆起来!
“后土……娘娘……”毒蛟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那是一种源自血脉和灵魂的压制与敬畏!它虽是上古毒蛟,凶戾无比,但在执掌大地、身化轮回的祖巫面前,依旧如同匍匐在巨人脚下的虫豸!
那虚幻的女子身影并未看向毒蛟,而是缓缓转过身,那双仿佛蕴含了山川大地、日月星辰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了孙悟空,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他怀中的源种之蛋。
她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之为目光的话)中,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慰,有担忧,更有一种……仿佛看到故人遗孤般的慈爱?
她缓缓抬起虚幻的手臂,指向沼泽的某个方向。同时,一道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传入孙悟空脑海:
“孩子……带着‘希望’……去……‘归墟之眼’……那里……有……答案……和……生机……”
归墟之眼?孙悟空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似乎是比冥海归墟更加神秘、更加古老的传说之地。
传达完这道信息,那虚幻的身影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开始迅速变得黯淡、透明。她最后“看”了一眼毒蛟,虽无言语,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意志降临:
“退下……此地……非你……撒野……之所……”
毒蛟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颤,竟不敢有丝毫违逆,发出一声不甘却又如释重负的低吼,巨大的头颅缓缓沉入漆黑的潭水之中,连带着那恐怖的威压也潮水般退去。它显然对这道祖巫残念畏惧到了极点,哪怕只是一道残念,也足以令它不敢造次。
眨眼之间,那虚幻的祖巫身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股苍凉的意志也如同退潮般消失,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气息。
沼泽核心区域重归死寂,只有那墨绿色的毒雾依旧缓缓流淌,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减轻了许多。
孙悟空瘫坐在泥沼中,大口喘息,心中充满了震撼与茫然。今日的遭遇,一波三折,远超他的想象。先是源种之蛋,又是寂灭势力,接着是天庭地府围剿,现在竟然连上古祖巫的残念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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