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悟空离了五行山废墟,身化金光,循着记忆中几道最为迅疾凶戾的乌光轨迹,直追东南方向。他火眼金睛烁烁放光,俯瞰山川大地,搜寻着那可能遗祸无穷的混沌爪片。
且不说他那边如何,单说那根射入数百里外幽深山谷的漆黑指甲碎片。
这山谷偏僻幽静,林木葱郁,一条清澈山溪汇成小小水潭,本是樵夫猎户歇脚的好去处。今日恰有附近村落的三五个樵夫,砍足了柴火,正坐在潭边青石上歇息,取出粗面饼子就着甘冽泉水食用。
忽听得头顶“咻”一声尖啸,一道乌光如同坠落的流星,猛地扎进水潭边的烂泥地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响,溅起几点黑乎乎的泥浆。
“啥玩意儿?”一个年轻樵夫好奇地站起身,探头望去。
只见烂泥之中,斜斜插着一件东西。那东西半尺多长,弯曲如钩,通体漆黑如墨,却又隐隐泛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幽光,材质非金非石,倒像是某种巨大野兽的可怕指甲。最奇的是,它周围的烂泥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涸、发黑,连旁边几株青草都迅速枯萎发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一丝丝淡薄却让人极不舒服的黑气,正从这东西上袅袅升起。
“嘶……这啥东西?看着怪瘆人的。”另一个中年樵夫也凑过来,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离远了些。
那年轻的樵夫李狗蛋,却是个胆大好奇的主儿,加之平日里就喜欢捡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见状非但不怕,反而觉得是捡到了什么宝贝。“怕啥?说不定是天上掉下来的陨铁!或是啥神仙宝贝呢!你看这乌光闪闪的,指定值钱!”
他说着,竟伸手就要去拔那漆黑的指甲。
“狗蛋!别乱动!”中年樵夫急忙阻止,“这玩意儿邪门得很!你看草都死了!”
李狗蛋却浑不在意,一把推开他的手:“二叔你就是胆子小!一块铁疙瘩还能吃人不成?”他仗着年轻力壮,手上布满老茧,觉得区区一块黑铁能有何妨?
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握住了那冰冷刺骨的漆黑指甲。
就在他手指接触的瞬间!
“啊——!”李狗蛋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想要缩手,但那指甲仿佛粘在了他手上一般,竟甩脱不开!
一股阴冷、暴虐、充满毁灭欲望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他手臂急速蔓延而上!他手臂上的皮肤瞬间变得青黑,血管凸起,如同有无数小虫在里面蠕动!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冰冷、黑暗的旋涡,无数充满怨毒的嘶吼和低语在他脑海炸响,冲击着他的神智!
“滚开!滚开!”李狗蛋疯狂地甩动着手臂,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另一只手想去掰开,却被那冰冷的怨气弹开。
旁边的樵夫们都吓傻了,眼睁睁看着李狗蛋的手臂变得不像人形,眼珠也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光。
“妖……妖怪啊!”不知谁发一声喊,几个樵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向后逃窜,连柴火和干粮都顾不上了。
那中年樵夫还算讲义气,虽吓得腿软,还是捡起地上一根粗树枝,战战兢兢地想去帮李狗蛋打掉那邪物。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刹那,李狗蛋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色,充满了原始的兽性和暴虐!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完全失去了理智,猛地一挥那只变异的手臂!
“嘭!”中年樵夫直接被一股巨力扫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李狗蛋——或者说,被混沌怨气侵蚀控制的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手臂上的漆黑指甲仿佛活了过来,与他血肉开始融合,变得更加巨大狰狞。他身上的肌肉不正常地贲张,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整个人开始向着非人的形态扭曲!
就在这时!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的佛号如同晨钟暮鼓,骤然在山谷中响起,带着抚平躁动、安定人心的力量。
一道柔和却坚定的金色佛光从天而降,如同一个罩子,瞬间将正在异变的李狗蛋笼罩其中。
佛光照射下,李狗蛋身上的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蔓延的速度顿时一滞。他痛苦地咆哮起来,疯狂撞击着佛光形成的壁垒,却一时无法突破。
只见半空中,一位白衣僧人飘然而降。这僧人生得眉清目秀,额间一点朱砂痣,手持一串乌木念珠,周身散发着纯净的佛门气息,显然修为不俗。他看着佛光中挣扎异化的李狗蛋,眼中露出悲悯与凝重之色。
“好凶戾的邪气!竟是源自先天混沌?”白衣僧人眉头紧蹙,他显然认出这怨气非同一般,“区区凡人,沾染片刻竟至如此地步!”
他不敢怠慢,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个金色的“卍”字佛印从念珠中飞出,融入佛光壁垒,不断加强封印,压制那混沌怨气的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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