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废墟上的新芽破土而出时,地底传来梵音回响。
那株嫩苗不过三寸高,叶片却呈现出暗金色泽,叶脉纹路天然形成字佛印。随着山风拂过,叶片碰撞发出清脆的磬音,竟是一曲完整的《大悲咒》。
孙悟空蹲在幼苗前,火眼金睛穿透土壤。根系下方并非泥土,而是层层叠叠的佛经残卷,每一页都在渗出血珠。血珠滴落在根须上,立刻被转化为晶莹的甘露。
以血饲佛?牛魔王用混铁棍拨开浮土,这苗子吃得够重口。
通臂老猿的三头六臂法相突然显现:不是血,是业力!它在净化灵山积累的罪业!
幼苗突然加速生长,转眼已有三尺高。主干上浮现出七张人脸,正是过去七佛的容貌。最下方的释迦牟尼佛面容扭曲,嘴唇开合间吐出黑血,但血液离体就化作金粉飘散。
如来老儿排第八,孙悟空挠头,这树莫非要把他的脸也长出来?
话音未落,幼苗剧烈颤抖。第八张脸刚要成型,就被根系缠住拖入地底。整株树苗随之拔高到丈余,枝头结出八枚青果,每枚果皮上都刻着字,只是第八枚的字体歪斜如虫爬。
六耳盲叟突然捂住耳朵:地下有东西在念经!
确实如此。当孙悟空扒开更深处的土壤,发现根系缠绕着一具白玉骷髅。骷髅的指骨仍在拨动念珠,每拨一颗,就有黑气从第八枚青果中渗出。
金蝉子的遗骸!赤尻龟丞的龟甲嗡嗡作响,他在阻止如来归位!
灵明石猴的反应最直接。它跳上树梢,摘下那枚歪斜的青果塞进嘴里。果肉入口的刹那,幼苗突然暴长到十丈高,树干上浮现出完整的《金刚经》全文。而第八枚果核被灵明石猴吐出,落地就长出株漆黑的小苗。
善恶双生?牛魔王抡起混铁棍就要砸黑苗。
量天剑突然从孙悟空胸口飞出,悬在两株苗之间。剑身上的青铜锈迹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量天刻度。刻度投影在地面,形成奇特的阵法——金苗与黑苗的根系被迫纠缠在一起。
共生之局。通臂老猿若有所悟,这才是真正的佛法。
幼苗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成参天大树。金树结满佛果,黑树开着恶花,但两树的枝丫相互交缠,竟在树冠处融合成一个完整的字。这个字一出现,灵山废墟的瓦砾纷纷浮空,重新垒成庙宇。
不是恢复原貌,而是全新的构造——大雄宝殿的立柱是量天剑的造型,藏经阁的飞檐呈现金蝉振翅的姿态,就连罗汉堂的塑像都变成了三头六臂的通臂猿模样。
这算什么?牛魔王瞠目结舌,杂交庙宇?
孙悟空却盯着主殿的佛像——那分明是他的容貌,只是眉心多了字烙印。佛像突然睁眼,与他对视的刹那,一段记忆直接传入脑海:
初代量天者镇压混沌时,故意留了一线生机;
如来本是选中的继承者,却因贪念堕入魔道;
金蝉子发现真相后,甘愿化作白骨镇守灵山地脉......
原来如此。孙悟空恍然大悟,新灵山需要新佛祖。
黑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恶花同时绽放。花蕊中飞出无数黑蝉,扑向金树的果实。眼看佛果就要被污染,灵明石猴突然尖叫着现出原型——它的琉璃身体暴涨到百丈高,将两棵树同时搂在怀中。
黑蝉群撞在琉璃上,纷纷化为金粉。这些金粉飘落在灵山各处,长出更多奇特的植物:叶子是佛经的菩提树,花朵是罗汉脸的优昙花,就连杂草都长成微型浮屠塔的模样。
大圣!赤尻龟丞突然从山门外奔来,出事了!
山脚下的放生池里,浮起三百六十具金身。不是罗汉,而是如来的分身。这些金身正在融化,将池水染成暗金色。更可怕的是,池底浮现出巨大的旋涡,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量天剑自动飞向漩涡,剑尖在水面划出完整的字。字迹成型的刹那,池水突然静止,漩涡中心缓缓浮起一盏青铜灯。灯芯早已熄灭,但灯盏上刻着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如来将混沌之力注入灵脉;
金蝉子被做成长明灯芯;
八百罗汉用魂魄做灯油......
灵山的长明灯!通臂老猿的法相剧烈颤抖,难怪金蝉子能镇守地脉!
灯盏突然自燃,火苗却是诡异的黑色。这火不发热反生寒,池面立刻结冰。冰层下传来金蝉子的声音:大圣,借剑一用!
孙悟空将量天剑掷入冰窟。剑身穿过冰层的脆响如同琉璃碎裂,紧接着整个放生池沸腾起来。不是水温升高,而是池水在蒸发——每一滴水中都浮现出金蝉子的虚影。
三百六十个虚影同时结印,池底浮现巨大的字。这个字一出,正在融化的如来金身突然凝固,然后像蜡像般坍塌。坍塌的金液流入字笔画,重新凝成一盏全新的灯:
灯盏是量天剑的造型;
灯芯是灵明石猴的模样;
灯油则是通臂老猿贡献的佛光......
新灯点燃的刹那,整个灵山光芒大作。不是佛光,也不是量天青光,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暗金色。这光照耀下,金树与黑树彻底融合,结出一枚奇特的果实——外形如佛,剖开却见蝉蛹。
果实坠地裂开,蝉蛹中爬出的不是飞虫,而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小和尚伸着懒腰看向孙悟空,说的第一句话就惊呆众人:
师父,取经去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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