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流光没入眉心的瞬间,孙悟空感觉自己的头骨要炸开了。
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膨胀感——仿佛有头三头六臂的巨猿正在他识海中苏醒。眼前的世界突然分裂成三重画面:淮水滔滔、灵山崩塌、还有一片从未见过的血色星空。
呃啊——
孙悟空跪倒在地,金箍棒当啷一声掉在旁边。棒身上定海神针的铭文彻底剥落,露出底下古老的殄文:【淮水魂】。这三个字正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与孙悟空眉心的烙印交相呼应。
牛魔王踉跄着爬起来,刚重组的身躯还不协调:猴子?你还认得老子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猿啸。不是从孙悟空口中发出,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灵山废墟上残存的瓦砾簌簌震颤,八百罗汉的金身碎片叮当作响。
幼猴的蛇尾突然绷直:他在消化神猿记忆!
确实如此。孙悟空的瞳孔已经变成暗金色,虹膜上浮现出细密的符纹。这些文字如活物般游动,每组合成一个词句,就有一段被封印的记忆解封:
无支祁不是被镇压的妖魔,而是真正的淮水正神;
大禹治水时它本是助力,却被如来前世下毒暗算;
就连定海神针,都是它被抽出的脊椎所化......
原来如此......孙悟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带着三重混响,老孙的棒子,竟是自己的骨头!
金箍棒突然自行飞起,在半空中舒展变形。不是武器,而是恢复成最初的形态——一截三丈长的暗金色脊椎!骨节处闪烁着淮水殄纹,每一道纹路都在呼应孙悟空眉心的烙印。
深渊中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不是金属断裂,而是某种法则层面的破碎。整个灵山废墟开始下沉,不是崩塌,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往下拖拽!
那东西要出来了!牛魔王抄起混铁棍,独眼里映出深渊中升起的庞然大物。
最先露出的是爪子。不是魔爪,而是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巨掌,每根指甲都刻着反写的字。接着是手臂——上面密密麻麻钉满了佛门金箍,每个金箍都在渗血。
如来的本体?幼猴吓得蛇尾打结。
孙悟空突然暴起。不是冲向深渊,而是一把抓住悬浮的脊椎骨,狠狠按回自己后背!骨骼结合的刹那,暗金色神光冲天而起,在他背后凝成三头六臂的淮水神猿法相!
不,这是......牛魔王突然明白过来,无支祁被偷走的力量!
深渊中的怪物终于完全现身。那是个半佛半魔的畸形存在:上半身是如来金身,下半身却是长满鳞片的蛇尾。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三张佛脸不断切换,每张脸的眉心都嵌着一颗正在融化的猿眼!
偷魂者......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该物归原主了!
他背后的神猿法相突然实体化。不是虚影,而是真正的三头六臂真身!六条手臂同时掐诀,口中念出古老的淮水咒言:
【魂归】
【魄还】
【窃贼......】
咒语尚未念完,畸形佛魔已经扑来。它身上的金箍同时炸裂,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佛光。这些光芒在空中扭曲,化作八百罗汉的虚影,每个罗汉手中都握着一段淮水锁链!
小心!牛魔王抡起混铁棍,那是困住无支祁的......
话未说完,锁链已经缠上孙悟空的神猿法相。但这次不同——锁链刚接触法相,立刻被染成暗金色。不是束缚,而是被同化!每根锁链都变成淮水支流,反向着畸形佛魔缠绕而去!
不可能!畸形佛魔的三张脸同时尖叫,本座炼化了千年......
孙悟空突然跃起。不是筋斗云,而是淮水神猿的天赋神通——踏浪而行!每一步都在虚空中激起暗金色浪花,浪尖上站着无数被镇压的水族冤魂。
神猿法相的六条手臂突然合拢,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不是佛门手印,而是最原始的淮水殄文:【归】。这个字出现的刹那,畸形佛魔眉心的三颗猿眼同时爆裂!
啊——
惨叫声中,那怪物开始解体。不是碎裂,而是像被抽走骨架的泥塑。它体内不断涌出暗金色的光点——正是被窃取的神猿魂魄!这些光点如百川归海,全部飞向孙悟空背后的法相。
随着魂魄不断回归,法相越来越凝实,而畸形佛魔越来越虚弱。最终,当最后一缕魂魄归位时,那怪物彻底现出原形——
竟是如来前世的金身!只是胸口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降魔杵,杵身上刻着大禹的名字!
原来你也是......牛魔王恍然大悟,被利用的棋子!
孙悟空背后的神猿法相突然收缩,全部融入本体。他眉心的烙印彻底成型——不再是简单的殄文,而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微型无支祁图腾!
深渊开始剧烈震荡。不是闭合,而是像伤口般蠕动愈合。从逐渐缩小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片血色星空,以及星空深处那双正在咀嚼什么的巨眼......
那是......幼猴吓得钻进孙悟空衣领。
但没人能回答。因为下一秒,愈合的深渊将最后一丝缝隙也抹除了。灵山废墟上,只留下八百罗汉真正的金身,以及插在地上的降魔杵。
孙悟空缓缓落地。背后的法相已经消失,但眉心的图腾依然闪烁。他弯腰捡起金箍棒——现在应该叫淮水魂骨了——轻轻一抖,棒身便流淌出清澈的淮水。
结束了吗?牛魔王喘着粗气问。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彻三界的猿啸。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沉寂千年后终于归位的畅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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