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居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去,一桩喜事却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为这些劫后余生的心灵带来了难得的暖意。
卫若兰与史湘云的婚事,在这多事之秋定了下来。
消息是卫若兰亲自来竹意居告知的,同来的还有几盒上好的药材和绸缎,说是给凤姐姐补身,并感谢晴雯姑娘往日对湘云的照拂。
他言辞恳切,对着形容憔悴的凤姐,依旧执礼甚恭:“世道虽艰,但若兰心悦云妹妹豁达才情,此生非卿不娶。家父家母亦觉云妹妹品性难得,已择定吉日,特来禀明姐姐。”
凤姐靠坐在炕上,听着这番话,眼圈便红了。
挣扎着坐直了些,拉着身旁巧姐的手,声音虽虚弱,却带着由衷的欣慰:“好!好!卫公子是顶天立地的君子,云丫头跟了你,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这些娘家人的指望!我。。。我真是替她高兴!”
她说着,转向一旁侍立的平儿,“去,把我那个匣子拿来。”
平儿会意,不多时便捧来一个精致匣子。
凤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一对光华流转的赤金镶珍珠耳坠,和一个赤金镶珍珠簪子。
那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色泽莹白,大小均匀,赤金托做工精致,雕刻不见一丝瑕疵,正适合年轻媳妇佩戴。
“这是我出阁时,娘家带过来的,”凤姐将匣子推向晴雯,“妹妹,我如今出不得门,劳你替我走一趟,送给云丫头添妆。告诉她,这是我做姐姐的一点心意,盼她夫妻和睦,前程似锦。”
晴雯深知这份礼物的分量,这不仅是贺礼,更是凤姐在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与旧日姐妹的情谊,也为巧姐的未来留下一份香火情。
她郑重接过:“姐姐放心,我一定带到。”
到了吉日,晴雯悉心打扮,乘马车前往卫府。
卫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多是卫家亲族和军中同僚,气氛热烈爽朗,与昔日贾府奢靡婉约的风格迥异。
晴雯被引至内院花厅女宾席。
这里已是珠环翠绕,笑语喧阗。
一眼便看到了几位旧识。
黛玉和宝钗坐在一处。
黛玉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绣缠枝玉兰衣裙,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眉宇间少了几分郁结,多了些许安宁。
宝钗则是一身藕荷色缎面褙子,妆容素净,举止依旧端庄得体。
见晴雯进来,两人便含笑招呼她过去坐下。
不见宝玉,应该是在男宾席那边。
“凤姐姐身子可好些了?”黛玉关切地问,听闻凤姐虽不能至却备了厚礼,她点头道,“二嫂子总是这般周到,心里惦着云丫头呢。”
宝钗亦温言道:“凤姐姐一直都是这么周到。”
晴雯自然接话道:“是啊,总算有一桩喜事叫人宽心。前儿我去看了四姑娘和妙玉师父,她们在城外‘净心庵’住着,倒也清静自在,只是这等红尘热闹,她们是决意不沾染了。”
黛玉轻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们求得内心安宁,也是好事。”
女眷们聚在一处,话题自然围绕着今日的新娘湘云。
黛玉拉着晴雯的手,轻声细语:“云丫头总算苦尽甘来。卫公子不计较史家光景,只重她这个人,实在是难得。” 她语气中满是对好友的欢喜。
宝钗也温言接口:“正是。云妹妹性子豁达,自有她的福分。如今看来,往日里咱们在园中的光景,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但很快便掩去了。
这时,卫府的一位管事嬷嬷笑着过来,对晴雯等人道:“我们新奶奶在洞房里,听说几位姑娘们都来了,心里欢喜得紧,特让老奴来传个话,多谢诸位姑娘来给她添喜气。尤其是晴雯姑娘,我们奶奶说,您和凤奶奶的礼她都收到了,感激不尽,往日常受姐姐们照拂,她都记在心里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
虽未能亲眼见到湘云凤冠霞帔的模样,但能想象出她在洞房中那既羞涩又按捺不住兴奋的娇憨情态。
这份通过下人传递的喜悦,比亲眼所见更显得真挚而珍贵。
宴席开始,女宾们在内厅依序落座。
虽不及外院男宾们饮酒喧哗那般热闹,但也是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席面是地道的京味菜,醇厚实在,正合卫家的门风。
晴雯与黛玉、宝钗同席。
席间,宝钗问起雯绣坊的近况,晴雯便略说了说与军中合作、稳定发展之事。宝钗听得认真,末了轻叹一声:“妹妹如今这般,真好。可见人无论在何种境地,终归是要靠自己立起来。” 这话像是说给晴雯听,也像是说给她自己。
黛玉则更关心宝玉的学业和未来,低声与晴雯交换些意见,言语间透着关切与一丝淡淡的期盼。
看着眼前虽褪尽铅华,却更显真切的故人,晴雯心中感慨万千。
贾府的繁华如梦般消散,但这些人之间千丝万缕的情谊,却在患难中淬炼得更加坚韧。
湘云的婚事,如同在这片废墟上绽放的第一朵花,昭示着新生与希望。
宴席散后,晴雯与黛玉、宝钗等人道别,约定日后多多走动。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她仿佛还能听到卫府那隐约传来的、属于军汉们的豪迈笑声。
那声音,与昔日大观园中的丝竹管弦、吟诗作对是如此不同,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靠着车厢,唇角微微扬起。
是啊,旧的舞台已然坍塌,但新的生活,正在用另一种方式,热烈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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