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韩铮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取过一张便笺,用独特的记号快速记录下要点,“我即刻安排人手,分头行动。田庄那边,我亲自带人去谈,三日之内必有结果。铺面这边,让我内侄去办,他为人机警,在顺天府衙门也有些门路,五日之内,必给姑娘回音。”他顿了顿,看向晴雯,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只是姑娘,如此大额的银钱流动,又需在极短时间内隐秘完成,中间打点各方关节、确保名字登记无误且不被深究,所费不赀,恐怕。。。”
“银钱不是问题,首要的是快和稳。”晴雯毫不犹豫,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从紫檀木匣中清点出的相应数额的银票,又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是预备用于打点的散碎金子和几锭官银,“这里是购买田庄和铺面的银票,以及二百两现银,若不够,韩大哥可先垫付,我随后补上。一切拜托韩大哥周全运作。”她将银票和锦囊推到韩铮面前,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全然的信任。
韩铮接过,感受到那锦囊的分量,心下更是了然此事之重。他郑重收起:“姑娘放心,韩某必竭尽全力。”
“此外,”晴雯又取出凤姐那份清单,“这些古玩、玉器、大件绸缎等物,体积大,特征明显,留在府中是隐患,也需尽快处理,或寻找绝对可靠的隐秘仓库储存,或折价变现,换成易于携带和隐藏的硬通货,或直接购入其他不易查证的产业。”
韩铮接过清单,借着灯光快速浏览一遍,点点头:“这个好办。可借雯绣坊日常进货、送货之机,利用夹层箱笼,分批夹带出去。我在城外西山脚下有几处绝对可靠的隐秘仓库,守库的都是跟随将军多年的老兵,口风极严。亦可联系几家背景干净、与我们素有往来且守口如瓶的当铺和行商,分批出货。只是。。。”他微微蹙眉,“只是如此大批量出货,价格上难免要吃点亏。”
“非常之时,顾不得这许多了。”晴雯决然道,“只要能在风波彻底起来之前,将这些‘明桩’变成‘暗财’,就是胜利。价格上吃点亏,总比砸在手里非常之时,只要尽快变现,换成硬通货或稳妥产业就好。一切以速度和隐秘为首要。”
“好,我这就去安排。”韩铮不再多言,转身便要去召集人手。
“韩大哥,”晴雯叫住他,语气诚挚,“此事千头万绪,风险极大,辛苦你了。也请转告办事的兄弟们,此事过后,我晴雯必有重谢。”
韩铮回身,抱拳道:“姑娘言重了。将军临走前将京中事务托付于我,护姑娘周全,助姑娘成事,便是韩某职责所在。更何况,此事亦是义举,兄弟们都是明理之人,必当尽力。”
望着韩铮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沉稳背影,晴雯心中稍定。
(幸好有贺青崖留下的这些精干人力和隐秘渠道,否则光靠我和叶妈妈,想在这么短时间里,顶着贾府即将倾覆的压力,办成这些千头万绪、且需绝对保密的事,简直难如登天。凤姐这一步,虽是绝境中的无奈之举,却也歪打正着,借上了这股外力。这或许也算是。。。他间接帮了凤姐和巧姐,积下了一份阴德吧。韩铮办事,真是让人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晴雯与韩铮,连同他们手下被调动起来的可靠力量,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钟表,在表面的平静下,进行着隐秘而高效的高速运转。
韩铮亲自带着两名心腹,快马加鞭赶往柳安庄,凭借贺青崖的旧日恩情和三寸不烂之舌,最终以一千一百五十两的价格顺利拿下,并当场看着庄头李老汉召集佃户,宣示了新主家(虽未露面,但地契名字已改)。
同时,他内侄则拿着晴雯提供的巧姐姓名、生辰(由平儿暗中递出),奔波于顺天府衙门和牙行之间,银钱开道,人情打点,以最快的速度办理“锦云记”的过户手续。
而雯绣坊的后院,在夜深人静时,则成了临时的“物资转运站”。
平儿利用凤姐尚存的管家权力,巧妙调整夜巡班次,或是借口清理库房,将清单上的部分物品,混在府中日常运出的垃圾、或是雯绣坊“进货”的箱笼中,由叶妈妈和另外两个绝对可靠的小厮,分批、分时、分路线地运出府,交接给韩铮安排的人,再迅速转移至城外秘密仓库,或直接送往联系好的买家。
整个过程犹如一场精心策划的暗夜行动,每一个环节都力求精准、隐蔽。
参与其中的人,都清楚此事关乎重大,个个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和差错。
(这简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物资运出,每一次银钱交割,都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前功尽弃,甚至引火烧身。但看到清单上的物品一样样减少,换回的银票或新的契书一点点增加,那份成就感与紧迫感交织,推动着人不敢停歇。)
而凤姐在这几日里,更是度日如年,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她强撑着病弱之躯,在人前依旧要维持着琏二奶奶的体面与威严,甚至在贾母、王夫人面前,还要故意表现出对甄家之事“不过尔尔”、“咱们家圣眷正隆”的镇定姿态,以稳定那些已如惊弓之鸟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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