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暖过一日,连那最背阴的墙角,苔藓也滋生出湿润的绿意。
大观园内繁花似锦,蜂喧蝶闹,一派升平景象。
在这暖融融的春意底下,一股隐秘的、带着寒意的暗流,却开始悄然涌动。
这日午后,宝玉被贾政叫去考问功课,怡红院内难得清静。
晴雯因前几日赶制绣活有些劳累,便未做针线,只拿了块软布,蘸了清水,细细擦拭着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兰草叶子。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得叶片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麝月坐在一旁打着绺子,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神情惬意。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停下手中的活计,左右看看无人,凑近晴雯,压低了声音道:“昨儿个好像出了件蹊跷事。”
晴雯擦拭叶子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她:“什么蹊跷事?”
“我也是听小丫头们嚼舌根,”麝月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神秘和不安,“说是邢夫人那边的傻大姐,昨儿在园子里山石背后捡到个什么。。。绣着春宫图的香囊!”
“绣春囊?”晴雯心头猛地一沉,握着软布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这就是原着中引爆抄检大观园、导致司棋被撵、晴雯含冤而死的直接导火索!
“可不是么!”麝月没注意到晴雯瞬间变化的脸色,继续道,“听说那丫头傻乎乎的,不知利害,还拿着那脏东西到处问人。幸好被邢夫人跟前的人撞见,立刻捂了嘴带走了,封得严严实实,半点风声没敢露。但这园子里,哪有不透风的墙?”
晴雯放下软布,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看似平静的园景。
她的心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香囊,这是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大观园的风暴前兆。王夫人对此类“有伤风化”之事深恶痛绝,邢夫人又素来与二房不睦,此事正好给了她发难的理由。
“后来呢?”晴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后来?”麝月撇撇嘴,“还能怎样?邢夫人自然是拿着这由头,到太太跟前不知说了些什么。我听说,太太当时就气得脸色铁青,把琏二奶奶叫去,严令彻查园内风气,说是要肃清那些不守规矩、勾引主子的‘狐狸精’!”她说最后三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惧意。
晴雯的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王夫人那句“狐狸精”,像是一支淬毒的冷箭,精准地指向了她这类容貌出挑、性子不够“温顺”的丫鬟。
她几乎可以想象王夫人此刻的震怒和疑心,以及邢夫人在旁煽风点火的得意嘴脸。
“这。。。这可真是无妄之灾!”麝月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园子里这么多姐妹,难不成都要被这莫须有的东西牵连?太太这一查,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晴雯沉默着,没有接话。
她知道,这绝非“莫须有”,而是针对特定人群的清洗。
司棋因为与表弟私通,首当其冲;而自己,则因为“眉眼像林妹妹”和素日的“张扬”,也早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这场风暴,她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晴雯,”麝月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担心地拉住她的袖子,“你。。。你平日性子直,又生得好,可得当心些。我听说,太太身边的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那些人,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怕会趁机。。。”
后面的话麝月没敢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晴雯反手握住麝月微凉的手,用力握了握,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放心,我自有分寸。”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做过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深深的警示:“树欲静而风不止。麝月,这几日,你我都需格外谨慎,约束好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莫要让人抓了错处去。尤其是那些嘴碎、爱打听、爱往别处跑的,更要严加管束。”
麝月连连点头:“我省得,我省得!我这就去叮嘱她们。”
“还有,”晴雯叫住她,压低声音,“你悄悄去寻一趟小红,她常在园子里走动,消息灵通。问问她,可还听到些什么风声?尤其是。。。关于邢夫人那边,以及太太跟前,都有哪些人在递话。”
麝月眼中闪过一丝明了,郑重道:“好,我这就去。”
看着麝月匆匆离去的背影,晴雯独自站在窗前,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绣春囊的阴影,如同迅速弥漫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大观园,也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全自己,也尽可能保全身边值得保全的人。
她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坚定,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海面上那最后一抹沉静的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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