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暴雨初歇,湿漉漉的岩石和草木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光。
乌骓马依旧忠实地守在原处,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喷出团团白雾。
然而,令王程和贾元春意外的是,悬崖边竟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是抱琴!
她宫装凌乱,头发散落,脸上混杂着泪痕、雨水泥污,正跪在悬崖边,望着那深不见底的云雾,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
“娘娘……娘娘……您怎么就……奴婢不该丢下您的……呜呜……”
她以为贾元春已然香消玉殒在这绝壁之下,正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与悲痛之中。
“抱琴?”
贾元春伏在王程背上,看清那人影,忍不住轻声唤道。
抱琴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回头,泪眼朦胧中,只见一个高大的玄甲男子背负着一人,如同神兵天降般从悬崖边缘跃然而上。
待看清那男子背上披着宽大玄袍、青丝散乱却面容熟悉的女子时。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见到了鬼魅,又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神佛。
“娘……娘娘?!”
抱琴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是您?!您没死?!太好了!老天爷!菩萨保佑!”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过来,想要触碰贾元春,又怕这是幻觉,双手僵在半空,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是喜悦的泪水。
王程微微蹲身,将贾元春小心地放了下来。
贾元春双脚落地,虽然腿伤在王程的“疗伤”和体质强化下已无大碍,但骤然离开那温暖坚实的背脊,还是感到一丝虚弱和……不舍。
她借着王程的手臂站稳,看向抱琴,眼中也泛起水光。
“傻丫头,哭什么,我没事。”
她声音温和,带着主仆间难得流露的真情。
抱琴这才敢确信,上前一把抱住贾元春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娘娘!您吓死奴婢了!奴婢醒来找不到您,奴婢以为……以为……”
她泣不成声,将贾元春离开后自己的恐惧、无助和拼死逃出寻找的艰辛都哭了出来。
贾元春轻轻拍着抱琴的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是王将军救了我。”
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王程,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感激,有依赖,还有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隐秘的情愫。
抱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贾元春,对着王程就要跪下磕头:“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爷救命之恩!奴婢……奴婢给您磕头了!”
王程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平淡:“不必多礼。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
抱琴连忙起身,胡乱用袖子擦着眼泪,连连点头。
王程翻身上马,然后伸手,先将贾元春拉上马背,让她侧坐在自己身前,再用披风将她仔细裹好,避免寒风侵袭。
接着,他又将抱琴也拉上马,坐在他身后。
乌骓马神骏,驮着三人依旧步履沉稳。
“抱琴,抓稳了。”
王程吩咐一声,一抖缰绳,乌骓马便迈开四蹄,朝着幽州方向疾驰而去。
贾元春靠在王程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和体温,脸颊微热。
抱琴在后面紧紧抓着王程的衣甲,看着自家娘娘与这位威名赫赫的国公爷之间那无形却紧密的氛围,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为娘娘感到一丝莫名的庆幸。
至少,比起落入金兵之手,或者摔死悬崖,眼下是最好的结果了。
王程并未直接返回混乱的幽州城,而是在城外西南方向寻去。
他对这一带地形似乎极为熟悉,绕过几处山坳,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到了一座位于山麓、略显破败的古刹旁。
寺庙香火看来不旺,墙垣斑驳。
在寺庙后方不远处,有一处小小的院落,青砖灰瓦,看起来颇为僻静,似是庙产或者某位居士清修之所。
王程上前叩响门环,许久,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老苍头提着灯笼,哆哆嗦嗦地打开一条门缝。
“谁……谁啊?”老苍头声音带着警惕。
王程亮出一块令牌,沉声道:“大宋护国公王程,征用此院安置女眷,不得外传。”
那老苍头虽居乡野,也听过护国公威名,借着灯笼光看清令牌和王程那不凡的气度。
尤其是那身犹带血污征尘的玄甲,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连忙打开门,躬身道:“不……不知国公爷驾到,小老儿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这院子空着,还算干净,国公爷和夫人尽管使用!”
他将王程三人当成了国公爷携带家眷,不敢多问。
王程也不解释,带着贾元春和抱琴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颇为清幽,正面三间厢房,虽陈设简单,却打扫得干净。
“你们暂且在此安顿,缺什么告诉这老丈,他帮忙会置办。”
王程对贾元春道,“外面兵荒马乱,切勿随意走动,更不可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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