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中心,顶层会客室。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
将楼下广场的喧嚣和远处机场起降的轰鸣统统挡在窗外。
高岚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装,
少了几分平日里作为财阀掌舵人的凌厉,多了一丝作为东道主的沉稳。
在她对面,坐着埃里克·约翰松。
这位瑞登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荣休教授,此刻显得有些局促。
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那支标志性的万宝龙钢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插在口袋里,而是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高女士,感谢您愿意见我。”
约翰松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
高岚放下咖啡杯,语气平静。
“约翰松教授,您客气了。
您在媒体面前对苏奇医生的评价,我们都看到了。
作为苏奇的合伙人,我应该向您表示感谢。”
“不,那只是实话。”
约翰松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茶几上,似乎在组织措辞。
“其实,我之前的傲慢和偏见,差点让我错过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变革。
对于这一点,我需要向苏奇医生,以及您的团队,正式道歉。”
高岚微微颔首。
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道歉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启明星来说,是最廉价的。
外面的广场上,排队等着道歉的权贵能绕江城一圈。
“教授,苏奇现在正在为一场至关重要的手术做准备,时间非常宝贵。”
高岚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开门见山。
“您特意通过外交渠道递交申请,我想,不仅仅是为了当面说一句对不起吧?”
约翰松苦笑了一下。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苏奇身边的人,都是效率至上的怪物。
他没有再绕弯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
“确实,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或者说,一个绝望的请求。”
约翰松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他把平板推到了高岚面前。
视频的背景是一个温馨的北欧风格客厅。
画面中央,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她很漂亮,金色的长发,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五官。
但她的动作却极其怪异。
她坐在椅子上,四肢却在不受控制地扭动。
那种扭动不是痉挛,
而更像是一种滑稽的、夸张的舞蹈动作。
她的手臂忽然扬起,
像是在指挥乐队,下一秒又猛地甩向身后。
脖子不自然地歪向一边,面部肌肉抽搐着,做出各种鬼脸。
她在试图端起桌上的水杯。
但那只手在空中划着毫无规律的弧线,
几次试图靠近杯子,都被肌肉的突然收缩带偏。
最后,杯子被碰倒了,水洒了一地。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和羞愧的表情,
但她的身体依然在跳着那支残酷的“舞蹈”。
高岚看着视频,眉头微微皱起。
即使她见惯了各种绝症患者,这种诡异的症状依然让她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这是我的孙女,索菲亚。”
约翰松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颤抖。
“今年十六岁。”
“亨廷顿舞蹈症。”
高岚抬起头,看着这位老教授。
作为一个掌管千亿医疗资本的总裁,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由于4号染色体上的HTT基因突变,导致脑部神经细胞持续退化。”
约翰松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这是一种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
也就是说,只要父母一方患病,子女就有50%的几率遗传。”
“我们管它叫‘魔咒’。”
“一旦发病,就像被魔鬼穿上了红舞鞋,
在清醒中看着自己跳舞,直到身体彻底失控,吞咽困难,呼吸衰竭。”
“无药可治,无法逆转。”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的女儿,索菲亚的母亲,就是在三十五岁那年走的。
她走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听使唤,只有眼睛还能动。”
“我以为索菲亚能逃过一劫,或者是晚一点,至少等到三十岁以后……”
“但上帝是个残酷的编剧。”
约翰松指着屏幕上那个正在被保姆擦拭水渍的女孩。
“从上个月开始,她的手开始出现不自主的抖动。作为医生,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死刑宣判。”
高岚沉默了片刻。
她把平板电脑推回约翰松面前。
“教授,您知道我们现在的主攻方向是ALS(渐冻症)。
虽然都是神经退行性疾病,但病理机制完全不同。”
“我知道。”
约翰松急切地身体前倾。
“但我看了苏奇医生关于蔡石先生的治疗方案。
他没有遵循常规的药物对抗思路,而是从细胞能量代谢的底层逻辑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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