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做。”
他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实验室里安静了两秒。
随即,窃窃私语开始蔓延。
“苏主任又出手了……”
“上次烽火1号也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结果……”
“对,火种一号催化酶就是苏主任临时改的方案,直接把巴斯夫干趴下了。”
“这次肯定也没问题,苏神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就是,我们只管执行就行了。”
方博一看着白板上那些参数,深吸一口气。
“所有人听着,按苏主任的方案执行!”
“A组准备超高速离心机,B组配制溶剂,C组调试声波发生器!”
“十五分钟内,我要看到设备就位!”
实验室瞬间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方博一口袋里的内部通讯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是ICU的最高优先级呼叫。
他接通电话,钱立群焦急的声音传来。
“方主任!苏主任在吗?病人情况不对!”
方博一将通讯器递给苏奇。
“苏主任,病人肌酐和尿素氮指标快速升高,尿量减少,出现急性肾功能不全的早期迹象!”
ICU内的监护数据,同步传输到了实验室的主屏幕上。
那几条代表肾功能的曲线,正在向危险的区域滑落。
舅舅的身体,这扇正在关闭的窗口,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苏奇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按预案处理,给我12个小时。”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随即,他转向合成组。
“所有资源,优先保证催化剂!”
“3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
实验室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超高速离心机发出沉闷的低吼,转速的数字稳定在G。
透过一指厚的观察窗,离心管内的浑浊液体被巨大的力量甩成一个淡金色的旋涡。
高频声波发生器的指示灯有节奏地闪动,40.5千赫兹的振动穿透悬浮液,将团聚的颗粒震散。
合成组组长站在仪器控制台前,手心里全是汗。
第一次的尝试,
因为离心机转速控制出现了0.3G的微小偏差,
那价值三十万的原料在瞬间报废,变成了一管毫无价值的废液。
这一次,没有人敢眨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结果。
“倒计时三十秒。”负责操作的研究员看着计时器,声音干涩。
方博一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撑在冰凉的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十秒。”
“五、四、三、二、一。”
“停机。”
离心机的转速读数开始下降,低沉的吼声逐渐减弱,最终归于平静。
周围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
操作员戴着防静电手套,
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根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离心管,将其举到无影灯下方。
管内的液体,清晰地分成了三层。
最上层是完全透明的上清液,
中间是淡黄色的微浊过渡层,
而在离心管的最底部,
是一层薄薄的、如同黄金尘埃般的沉淀。
“分层了!”有人低声喊了出来。
方博一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悦,他接过那根离心管,
一言不发,快步走向实验室另一端的质谱仪。
纯度,才是决定生死的最后一道关卡。
他亲自将样品注入进样口,质谱仪开始工作,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一个主峰信号猛然出现,峰形尖锐,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
在基线附近,几乎看不到任何代表杂质的干扰峰。
质检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纯度……九十九点九八个百分点。”
短暂的寂静之后,实验室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有人用力跳了起来,
有人和身边的同事紧紧拥抱,
还有一个连续工作超过五十小时的女研究员,直接瘫坐在椅子上,用手背捂住了脸。
方博一拿着那根小小的离心管,里面装着的淡金色粉末,重量不足一克,但他的双手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没有参与欢呼,只是低头看着那份纯度报告。
99.98%。
这个数字,在工业生产中几乎不可能达到。
方博一知道,即便是国外顶尖的制药公司,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生产线,最终成品的纯度能达到99.5%就已经是极限。
那剩下的0.5%,就是成本与安全的博弈。
在商业逻辑里,为了剔除最后那0.1%的杂质,
可能需要增加一倍的成本,这在财务报表上是无法接受的。
但医学不是财务报表。
方博一的脑海里闪过医学史上那些因为药物不纯而酿成的悲剧。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反应停”事件,
就是因为药物中包含了具有严重致畸性的左旋异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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