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依次关上,将所有的疲惫、质疑和承诺都留在了门外。
苏奇没有动。
他站在巨大的白板前,看着上面潦草写下的“阿尔茨海默病”和“神桥”两个词,
以及那条代表着曲线救国战略的连接线。
喧嚣已经退去,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烽火计划”的胜利,只是推倒了旧世界的大门。
门后,是一片亟待重建的废墟,和无数双在废墟中茫然、怀疑、甚至怨恨的眼睛。
他走到办公桌前,再次调出了“千县万医”计划的后台数据。
屏幕上,华夏地图被密密麻麻的光点覆盖。
绿色代表运转正常,
黄色代表效率低下,
而刺眼的红色,
则代表着系统性的堵塞和混乱。
一片片红色区域,像人体上坏死的组织,触目惊心。
苏奇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一份来自河东省阳信县的报告。
报告里,当地医院的消极抵触、物资的积压、民众的不信任,交织成一张混乱的网。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能设计出颠覆时代的技术,能推演出撼动世界的战略,
但他无法去修正每一个基层执行者的私心,也无法去抚平每一个被时代洪流冲击的个体的怨气。
人力有穷时。
靠督导,靠施压,靠一批批像张伟那样不眠不休的年轻人,
去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无异于杯水车薪。
这个系统,从根子上就出了问题。
它太依赖“人”了。
而“人”,是一种会主动寻找系统漏洞,并将其命名为“摸鱼”的生物。
他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系统。
一个冰冷的、精准的、不存在私心和疲惫的,绝对理性的执行者。
苏奇睁开眼,重新坐直身体。
他从桌上抽出一支笔,转身走向身后的另一块空白的白板。
他不是程序员,不懂代码。
但他是一个顶级的系统架构师。
他要做的,不是去编写这个系统,而是去定义它的灵魂。
他在白板的最顶端,写下了四个字——“烽火枢纽”。
一个箭头向下。
“省级中心仓-市级前置仓-县级站点-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
他画出了物资流转的四级网络。
紧接着,他在每个节点旁边,都画上了一个二维码的符号。
“入库,扫码。出库,扫码。使用,扫码。”
“每一支试剂盒,每一支‘烽火’药剂,从出厂的那一刻起,就拥有唯一的数字身份。它的每一次流转,都将被记录,不可篡改。”
“库存低于警戒线,系统自动生成补货单,直达省级中心仓。军方物流网络介入,二十四小时内补给到位。绕开所有中间环节。”
他又画出另一条线,指向一个名为“患者端”的模块。
“全国统一线上预约平台。所有患者,通过身份证信息实名注册,系统根据其所在地区,自动分配到最近的筛查点。”
“取消一切线下挂号、排队。每个筛查点每天的服务上限,由系统根据其人员和物资情况,提前锁定。杜绝黄牛,杜绝混乱。”
“筛查完成,影像数据、检测报告,通过加密通道,自动上传至云端服务器。患者手机端,可随时查看自己的健康档案,简单明了。”
白板上,一个庞大而精密的闭环系统,雏形初现。
它像一个巨大的神经网络,将从京城到最偏远村庄的每一个医疗单位、每一个患者,都连接在一起。用冰冷的数据流,取代了混乱的人力调度。用绝对的透明,粉碎了所有寻租和腐败的空间。
苏奇看着自己的“作品”,这才是他想要的“人民战争”该有的样子。
精准、高效、不容置疑。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高岚的号码。
“是我。”
“我需要一个人。”苏奇的声音很平静,“一个能把这块白板上的东西,变成现实的人。”
电话那头的高岚沉默了两秒。
“什么样的现实?”
“一个能同时服务十亿用户的,后台系统。”苏奇补充道,“我不管他用什么语言,什么架构。我只要结果。”
“我知道了。”高岚的回答同样简单,“给我一天时间。”
挂断电话,苏奇擦掉了白板上的所有内容。
新的战场已经开辟。
他为这场战争寻找的武器,是一个能把蓝图变为现实的顶级“牛马”。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调出了那份关于陈景伦院士的绝密报告。
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脑功能预测曲线,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催促着他。
时间,不多了。“
……
第二天清晨。
江城中心医院的大门外,一辆挂着中央电视台台标的黑色商务车,
在安保人员的指引下,缓缓驶入。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行五人。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儒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