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治好了一个植物人,却创造了一个疯子!这就是你想要的代价吗?”
手术室门口,刚刚走出来的苏奇,听到了对讲机里传来的质问。
他的脚步停住。
他转过身,看着玻璃墙后那群神情各异的专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立刻给他注射镇静剂!”
吴仲明在对讲机里下达了指令,语气沉重而疲惫,
“先控制住他的行为,保护他不要自残!”
他作为一名医生,这是最本能,也是最正确的反应。
然而,苏奇却开口了。
“不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手术室内,正准备去取药的护士停下了脚步。
观察室内,所有人都看向苏奇。
“苏奇!你还要做什么?!”李建波怒吼,
“你要眼睁睁看着陈院士伤害自己吗?你的治疗已经失败了!”
苏奇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病床上那个仍在嘶吼挣扎的老人。
他能清晰地听到陈景伦那些断断续续的词语。
“阈值……0.35纳米……掩膜版……”
“算法……污染了……必须……必须回去……”
这些词,在别人听来,是疯言疯语。
但在苏奇的耳朵里,是这位国之重器,在昏迷三个月后,发出的第一声呐喊。
他的大脑重启后,第一个加载的,不是对家人的思念,不是对世界的感知。
而是那个在他倒下前,还未完成的,最重要的任务。
“他的精神没有问题。”
苏奇对着对讲机,平静地说道。
“他只是……回到了他的战场。”
说完,他没有再做任何解释,而是拿起了自己的私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那位“长城”负责人的号码。
“是我,苏奇。”
“准备一台终端,连接‘龙芯’项目的设计数据库,需要最高访问权限。”
“五分钟内,送到0号手术室。”
他这番莫名其妙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仲明不解地看着他。
李建波更是觉得他疯了。
一个精神错乱的病人,你不给他用镇静剂,却要给他一台电脑?
五分钟后。
两名“长城”的特勤人员,推着一台造型特殊的移动工作站,快步走进了手术室。
他们将工作站,摆在了陈景伦的病床前。
苏奇走了过去。
他在狂躁不安的陈景伦耳边,只说了一句话。
“陈院士。”
“光刻机的核心算法被污染了。”
“只有您,能解决。”
那句话,像一道神圣的咒语。
前一秒还在疯狂挣扎的陈景伦,身体,猛地僵住。
他那双布满血丝,写满狂躁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面前那块亮起的屏幕。
他的呼吸,渐渐平复。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那一刻消失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屏幕上那熟悉的,代表着“龙芯计划”的徽标,和那一行行等待他去修复的代码。
……
手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尖锐的警报声都已停止,只剩下监护仪平稳的滴答声。
陈景伦的身体不再挣扎。
他只是看着那块屏幕,如同迷航的水手,终于看到了灯塔。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因为长时间卧床而有些肌肉萎缩的手,此刻却稳定得惊人。
他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一种遗忘了许久的肌肉记忆。
然后,落在了键盘上。
“嗒。”
一声轻响。
一个字符,出现在了屏幕的命令行界面。
观察室内,吴仲明和他的团队,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病床上那位老人,从一个狂躁的“精神病人”,瞬间切换成了一位专注的学者。
这种转变,快到让他们的大脑无法处理。
李建波的嘴巴张着,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荒唐”,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毕生所学的任何一章医学教科书。
键盘敲击声,开始响起。
从最初的生涩,到逐渐流畅,再到最后,变成了一串密集的,如同暴雨般的声响。
“嗒嗒嗒嗒嗒……”
屏幕上,一行行复杂的代码,以惊人的速度滚动。
陈景伦的另一只手,甚至自己拔掉了手背上影响操作的留置针,鲜血渗出,他却毫无察觉。
他的整个世界,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片由0和1构成的数据海洋里。
没有人再敢说他疯了。
如果这也是疯,那全世界所有的所谓正常人,都显得如此平庸。
“他……他不是疯了。”吴仲明身旁,一位年长的专家喃喃自语,
“他是……他是太清醒了。”
清醒到,他的大脑在重启的第一时间,就自动屏蔽了所有与任务无关的信息。
包括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的感受,他周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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