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仲明。”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有力。
“我以我个人的名誉,和国家神经疾病医学中心全体专家的名义,再次请求!立即叫停苏奇在江城的一切实验行为!”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毫无科学依据的,极其危险的人体实验预演。我们不能让陈院士,成为他疯狂幻想的牺牲品!”
“请指挥部,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沉默。
这十秒钟,对吴仲明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内沉重搏动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这通电话,已经赌上了他毕生的声望和权威。
终于,
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吴院士。”
不是他熟悉的秦山河,也不是那位“长城”负责人,这是一个更高级别的声音。
“你的专业判断,指挥部已经收到,并已存档。”
吴仲明心中一紧,这官方到冷漠的口吻,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是,”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联合指挥部经过最高级别的研判,最终决定,授予苏奇同志在‘陈景伦院士唤醒计划’中,不受任何外部因素干扰的,最高级别决策权。”
“什么?!”吴仲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这是在纵容!是在拿国家的栋梁开玩笑!”
“吴院士。”那个声音的音调没有丝毫变化,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需要的,是陈景伦院士醒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至于苏奇同志选择的方法,是否符合你脑中的科学理论,这一点,不在指挥部的考量范围之内。”
“你的任务,”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钉,钉入吴仲明的耳朵,“不是质疑,是见证。”
“如果你认为他的方案有问题,就在现场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如果他失败了,你的报告,将是追责的依据。”
“如果他成功了……你的报告,将是新教科书的第一章。”
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吴仲明握着话筒,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
套房内,他团队的专家们都看着他,大气不敢出。
“他……他们拒绝了?”李建波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仲明缓缓放下电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疲惫。
“他们说,我们的任务,是见证。”他沙哑地复述着。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从这句话里,品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分量。
他们,华夏神经科学的最高权威,在这件事上,被彻底剥夺了话语权,沦为了旁观者。
“老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李建波不甘心地问道。
吴仲明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江城中心医院那栋灯火通明的科研大楼,沉默了许久。
“备车。”他忽然开口。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李建波一愣:“去……去做什么?他们已经不让我们进实验室了。”
“他们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在外面等。”吴仲明转过身,目光扫过自己的团队。
“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在48小时内,用生物酶和斐波那契数列,造出一座通往神迹的桥。”
“既然是‘见证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总要离舞台近一些。”
……
江城中心医院,核心实验室。
宁薇看着苏奇发来的那条信息,心中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她的理性告诉她,这很荒谬。
但她对苏奇近乎盲目的信任,最终压倒了一切。
“按苏主任说的做!”她斩钉截铁地下令。
“立刻去生物样本库,提取A-37嗜热菌蛋白酶原液!用最高精度的离心机进行纯化!”
“重新编写反应釜的温控程序,输入斐波那契数列曲线!”
实验室再次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但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癫狂。
当那管呈现出淡淡金黄色的、经过提纯的生物酶溶液被注入反应釜时,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参与一场荒诞的炼金实验。
反应,开始了。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爆炸,也没有死一般的沉寂。
屏幕上,温度曲线像一个优雅的舞者,沿着那条诡异的斐波那契螺线,平滑而稳定地向上攀升。
反应釜内,原本两种互不相溶的反应物,在生物酶的催化下,开始出现了奇妙的融合。
它们的界面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微光的漩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所有人都忘记了疲惫,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个漩涡中央。
二十小时。
三十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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