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肿瘤学年会召开的前一天。
一个中年男人,捧着一面卷好的锦旗,站在了苏奇办公室的门口。
他就是那位晚期胰腺癌老人的儿子。
此刻的他,和几天前那个在ICU门口崩溃痛哭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腰杆挺直,眼神里虽然依旧带着生活的疲惫,但那份被绝望压垮的沉重,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发自肺腑的感激。
“苏主任。”
他走进办公室,将那面鲜红的锦旗,郑重地展开。
办公室里瞬间被那耀眼的红色和金色的丝线所照亮。
上面是八个烫金大字。
“医者仁心,再生之恩。”
字迹工整,笔锋有力,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郑重。
男人没有多余的话,他只是对着苏奇,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爸……他昨天,自己下床走了两步。”
“他让我告诉您,他这辈子,没这么舒坦过。”
“谢谢您,让他还能像个人一样,活几天。”
苏奇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去扶。
他受得起这一拜。
那不是对他个人的朝拜,而是对医学,对生命,最质朴的敬意。
“这是我的职责。”
苏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接过锦旗,没有挂起来,只是将其卷好,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仿佛那不是一份足以让任何医生夸耀一辈子的荣誉,而只是一份普通的、归了档的病历。
男人的感激,是涌动的暖流。
而即将到来的省肿瘤学年会,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寒潮。
……
……
省肿瘤学年会,在省城国际会展中心召开。
会场冠盖云集,气氛热烈,但这份热烈,与苏奇无关。
壁报展示区,人头攒动。
苏奇团队的壁报,被安排在了最偏僻、最无人问津的角落,像一张被遗忘的草稿纸。
上面没有花哨的设计,只有冰冷的数据图表,和一个被加粗的、略显突兀的标题。
《新型血清蛋白S-17在胰腺癌早期筛查中的潜在价值研究》
林媛穿着崭新的白大褂,身体绷得像一杆即将离弦的箭。
她盯着那份由自己亲手缔造的壁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混杂着紧张、期待与扞卫的火焰。
宁薇站在她身侧,神色淡然。
几个月前,她陪着苏奇在燕京那场风暴的中心,见过真正的惊涛骇浪。
眼前这小小的省级会议,不过是茶杯里的涟漪。
她看了一眼林媛那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拳头,眼神示意她放松。
在她看来,所谓的对手,根本不堪一击。
只是,她有些看不透苏奇的布局。
按兵不动?
示敌以弱?
苏奇本人,则像个局外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前,翻看着会议手册,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无法侵入他的世界。
偶尔,有路过的医生投来复杂的瞥视。
“那就是苏奇?江城那个手术天才?”
“没错,就是他!听我们主任说,他的‘苏氏暴露法’简直是神技,想请他飞刀都得排队到明年。”一个熟悉苏奇手术威名的医生,满眼都是崇拜。
但很快,他就被同伴拉了一下衣袖。
“小声点!这里是肿瘤年会,不是外科学会。手术做得再好,跟基础研究是一回事吗?这是跨界,他懂个屁!”
“S-17?听都没听说过,哪个蛋白家族的?”
“又是新标志物,每年都冒出来一大堆,最后能进临床的有几个?噱头罢了。”
零星的议论,带着审视与不以为然。
要知道,本次大会的主旨报告人,正是省一院的徐飞鸿教授,他的课题,同样是胰腺癌的早期诊断标志物。
一个是万众瞩目的主报告。
一个是被丢在角落的壁报。
高下立判。
林媛的拳头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捏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像被无形的力量劈开的潮水,自动向两侧退去。
徐飞鸿教授,在一群省内知名专家的簇拥下,缓步走来。
他换了一身更加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学者特有的、温和而权威的微笑。
那场在燕京的狼狈与崩塌,仿佛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高凡那个蠢货的背刺,让他一度陷入绝境。
但高凡父亲的登门谢罪,以及许诺的巨大利益,让他迅速找到了新的靠山。
尤其是搭上了罗氏制药这条线后,他不仅官复原职,更是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德国最新检测平台。
他与罗氏的计划早已成型——利用这个平台,包装出一个所谓的“高精尖”检测项目,然后通过VIP通道,对那些有钱又怕死的富人,进行疯狂收割。
一个检测套餐,定价五万,上不封顶。
这才是他毕生追求的,知识变现的终极形态。
而苏奇的S-17,就像一块挡在他黄金大道上的绊脚石,必须被一脚踢开,还要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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