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笑。
笑台上那个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真的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笑台下那群道貌岸然的所谓权威,此刻脸上那副见了鬼的、滑稽可笑的蠢样。
更想笑当初的自己,那个信誓旦旦地要给苏奇规培评语写上“不建议留院”的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和可笑。
他也想骂。
骂那群高高在上的“学阀”,用他们那套腐朽的规则,险些扼杀了一个真正的天才。
骂这个狗屁不通的、只认圈子不认技术的操蛋世界。
更想狠狠地骂自己一句,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能早点抱上这条……不,这已经不是大腿了,这是冲出地球的火箭。
他还想说点什么酸话。
比如“年轻人就是气盛,不懂得收敛锋芒”。
又或者“枪打出头鸟,以后有他苦头吃”。
这些话,像柠檬一样在喉咙里发酵,酸涩,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嫉妒。
但所有这些情绪,笑、骂、酸,在看到屏幕上那神乎其技、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手术画面时,都瞬间崩塌,碎成了齑粉。
……
江城中心医院,外科大楼。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安静的员工休息室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整个普外科,不,整个医院的医生工作群,早已被燕京那场学术风暴的文字直播彻底引爆,喧嚣得如同沸腾的开水。
唯有这里,一片寂静。
尹雪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那件浆洗得笔挺的护士服,一尘不染。
她没有看任何群消息,也没有打开任何新闻链接。
她的世界里,只有手中那部亮着的手机。
屏幕上,是她与苏奇的微信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苏奇在几十个小时前,飞机落地燕京时发来的。
“到了说。”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情绪的波澜,一如他本人那般冷静,克制。
但对尹雪而言,这三个字,是承诺。
是风暴来临前,最坚固的锚。
所以,她不看过程,不听喧哗。
她只等他的结果。
忽然,手机顶端,一条新闻推送,像一把利剑,划破了所有的等待。
【突发!华夏医学界地震!神秘青年医生颠覆肝癌治疗,院士当场抢稿!】
尹雪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点开了那条新闻。
一张高清的抓拍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照片上,苏奇独自一人站在全国最顶尖的学术讲台上。
他身姿笔挺,神色平静,仿佛不是在面对千百位权威的审视,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万千闪光灯在他身后汇成星海,却都黯然失色,只为映衬他一人。
尹雪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她那双清冷如雪、仿佛永远不会有波澜的眼眸,倒映着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然后。
她那总是紧抿着、弧度清冷的嘴角,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缓缓地,向上扬起。
那不是一个微笑。
那是一座终年积雪的、拒绝了所有阳光的冰山,在春风的吹拂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甘情愿地,融化了。
融化成了一汪足以溺毙整个世界的,温柔的春水。
她的苏奇。
她的刀锋。
本就该,光芒万丈。
他,从不需要任何人去挡住他身前的风雨。
因为他自己,就是那足以撕裂整个旧时代的,风暴本身。
……
会议结束。
苏奇平静地拔下U盘。
但报告厅的门,却被一股无形的、狂热的力量,彻底堵死。
“哗啦——”
人潮,像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讲台。
“苏医生!我是沪上瑞金医院的肝胆外科主任王建国!留个联系方式!我们科有个肝移植后胆道严重狭窄的病人,全院会诊都没办法,想请您飞刀!”
一位之前在茶歇区还对苏奇不屑一顾的、地中海发型的权威主任,此刻正满脸通红,挤在最前面,那张写满头衔的名片被他双手举着,仿佛在进贡一份最重要的奏折。
“苏神!我是华西的刘毅!我们主任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请您去做个讲座!”
“苏主任!您那台手术简直神乎其技!我们医院有几个被判了死刑的肝门部胆管癌,不知能否请您远程指导一下?费用您开!”
之前那些爱答不理、甚至跟着徐飞鸿和张博文窃窃私语的专家们,此刻像换了副面孔。
名片像雪片一样递过来,手机微信二维码恨不得直接怼到苏奇的脸上。
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轻视和审视。
只有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对更高维度力量的狂热与敬畏。
“刚才那位说苏医生数据有问题的徐飞鸿和他的徒弟高凡呢?”
人群中,不知谁补了一刀。
“哦,好像从后门溜了…跟两条狗一样,跑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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