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自助餐区。
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这里不仅是填饱肚子的地方,更是全国专家们交换信息、拓展人脉、巩固圈子的社交战场。
几个来自不同省份的主任端着餐盘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议论着那个最新的圈内八卦。
“听说了吗?江城中心医院那个苏奇,被发配到地下一层的七号厅了。”
“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半,那不是圈里人尽皆知的‘学术垃圾回收站’吗?那时候大咖早赶飞机走了,谁会去听?”
“年轻人,还是太狂了。我看了他的发言题目,叫什么《超越金标准:基于三维动态风险预判的极限肝脏外科》,这简直是把整个病理学界和影像学界按在地上打,协和的张主编不亲手按死他才怪!”
“我倒真有点好奇,敢起这种名字,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是真有掀桌子的东西。可惜了,时间太差,不然真想去看看热闹。”
陈华端着餐盘,听着周围若有若无的议论,脸色凝重,忧心忡忡。
“苏奇,下午的发言,必须想办法把人拉过去。我去联系几个老朋友,怎么也得撑撑场面……”
“不用。”
苏奇平静地打断了他。
他的餐盘里空空如也,只端着一杯清水,目光像最精准的雷达,在喧闹的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搜索。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
餐厅最核心的区域,一个由数张餐桌拼成的“权力中心”,张博文教授和徐飞鸿教授正坐在一起,身边簇拥着几个燕京圈子里的顶级专家,谈笑风生。
高凡像个最殷勤、最卑微的侍者,正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为几位大佬添着茶水,姿态谦卑到了骨子里,拼命想融入那个他渴望已久的顶级圈子。
苏奇径直走了过去。
“张教授。”
苏奇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锋利的手术刀,清晰无比地切入了他们热烈而融洽的谈话氛围。
喧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张博文和徐飞鸿同时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当他们看到苏奇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以及胸牌上“江城中心医院”那几个刺眼的字样时,眉头都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眼神中,闪过一丝上位者被打扰后,对不速之客的天然轻视。
“你哪位?”张博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高凡立刻像一条尾巴被踩了的护院犬,猛地跳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苏奇面前。
“苏奇!你懂不懂规矩!”
他尖声呵斥,生怕自己的忠心表现得晚了半分。
“张教授和徐教授在谈论国家重点项目,你一个地方医院的小医生,跑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快滚!”
苏奇直接无视了他。
仿佛他只是一团碍事的、正在嗡嗡作响的空气。
他的目光越过高凡那张涨红的脸,平静地,直视着安坐在权力中心的张博文。
“张教授,我是苏奇。下午四点半,分会场七,关于《超越金标准:基于三维动态风险预判的极限肝脏外科》的报告人。”
张博文和徐飞鸿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轻蔑。
原来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被他们亲手毙掉论文的年轻人。
“哦,苏医生。”张博文的语气敷衍而冷淡,带着一种打发苍蝇般的随意,“下午的报告,好好准备。”
说完,他便要转过身去,懒得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再多浪费一秒钟。
“张教授。”
苏奇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的、无形的穿透力。
“我注意到,您三年前在《柳叶刀》子刊发表的那篇关于Klatskin瘤III型手术路径优化的论文,我拜读过。”
张博文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他学术生涯的代表作之一,是他奠定圈内地位的重要基石。
“您的‘经肝实质入路法’,确实很有创意。”
苏奇的语气,不像是在恭维,更像是一个平等的审稿人,在给出客观的……点评。
“但是。”
苏奇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一切伪装。
“您在处理肝左动脉变异时,提出的那个‘肝固有动脉与胃左动脉双重阻断’模型,存在一个致命的逻辑漏洞。”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
凝固。
死寂。
张博文脸上那副权威学者特有的、温和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几个顶级专家的表情,也变得无比精彩。
一个来自江城的、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生,竟然敢在全国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指协和权威的代表作存在——“致命漏洞”?
他疯了吗?!
高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指着苏奇尖叫道:“苏奇!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张教授的论文!你这是学术诽谤!”
张博文缓缓抬手,制止了高凡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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