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归来的好心情,还没捂热乎,就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沈清欢刚回府,气还没喘匀,皇家匠作学堂的副总管、老匠师鲁大师,就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一瘸一拐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七先生!不好了!学堂……学堂被人砸了!”
“什么?!”沈清欢霍地站起,脑子“嗡”的一声,“怎么回事?您慢慢说!谁干的?人有没有事?”
鲁大师抹着眼泪,悲愤交加:“就在您随驾秋狝的第三天晚上!一伙蒙面黑衣人,趁夜翻墙而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库房里的新式织机模型、水轮传动样板,还有学员们这半年做的笔记、图纸,全被毁了啊!老朽和几个守夜的工匠上前阻拦,也被他们打伤了……他们还、还留了话……”
“留了什么话?”沈清欢声音发冷,手紧紧攥成了拳。
“说……说‘工巧淫技,蛊惑人心,再敢开办,下次烧了你们的窝!’ 七先生,这分明是冲着您、冲着新政来的啊!” 鲁大师捶胸顿足。
一股怒火直冲沈清欢天灵盖!砸她心血?伤她的人?还放狠话?!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扶起鲁大师:“大师别急,人没事就好!东西毁了还能再做!您先去看大夫,好好养伤。这事,交给我!”
送走鲁大师,沈清欢立刻让人备车,直奔城外的学堂。一路上,她脸色铁青,脑子里飞速盘算:是谁?三皇子的人?被触怒的旧派工匠?还是别的什么牛鬼蛇神?
到达学堂,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抽。原本整齐的院落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窗户破损,墙上还有泼洒的墨迹。最让她心疼的是那间作为“成果展示室”的工坊,几个精心制作的大型模型被砸得稀烂,碎片散落,地上还有踩踏的脚印。
学员们聚在院子里,个个垂头丧气,有的脸上还带着伤,见到沈清欢,如同见了主心骨,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又是愤怒又是害怕。
“都静一静!”沈清欢提高声音,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却惊惶的脸,“害怕吗?”
学员们低下头。
“我也怕!”沈清欢话锋一转,声音铿锵,“但我更生气!我们凭手艺吃饭,靠本事创新,碍着谁了?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怕我们!怕我们做出更好的东西,怕我们断了他们的老路!”
她走到一个被砸坏的水力纺车模型前,捡起一块碎片,高高举起:“看看!他们只能躲在暗处,砸这些不会还手的东西!而我们,能造出第一个,就能造出第二个、第三个!而且更好、更结实!”
她的话像一剂强心针,学员们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腰杆也挺直了。
“现在,光生气没用!”沈清欢放下碎片,挽起袖子,“咱们得让那些渣滓付出代价!来几个人,跟我一起,把这儿当‘犯罪现场’,给我搜!一根头发丝儿都别放过!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敢在老娘的地盘撒野!”
技术宅的“侦探之魂”熊熊燃烧!她瞬间从“受害者”切换到了“现场勘查员”模式!
第一步:痕迹检验。
脚印分析: 她让学员撒上细面粉,清晰地拓下了几个留在泥地和碎木屑上的脚印。她仔细观察:“靴底花纹常见,是军中或官差常用制式,但磨损程度不一,说明不是新鞋,可能故意穿旧鞋混淆视听?尺寸……大概在四十码到四十二码之间,身高约莫七尺到七尺三寸(约1.7米-1.75米)。”
破坏手法: 她检查被砸毁的模型断口:“力道很大,但落点分散,不像练家子,更像是凭蛮力乱砸。工具……主要是棍棒,可能包了布减少声音。”
遗留物: 在翻倒的柜子角落,她发现了一小片被勾下来的、质地粗糙的深蓝色棉布条,还有几根看起来像是捆扎东西用的、质地特殊的麻绳纤维。
第二步:逻辑推理。
时间点: 选择她离京秋狝时动手,显然是调虎离山,趁虚而入。
目标明确: 主要破坏教学模型和资料,而非抢劫财物,目的就是恐吓和阻挠新政。
留言威胁: “工巧淫技,蛊惑人心”,这口吻,像是维护“正统”、排斥新学的保守派,但又带着市井流氓的粗鄙。
综合来看: 行事者有组织(统一蒙面、夜间行动),有内部信息(知道她离京),但执行人员可能层次不高(手法粗糙,留下痕迹)。背后主使,极可能是敌视新政的朝中势力,但具体执行,可能是雇佣了城中的地痞流氓,或者……动用了某些见不得光的私人武装?
沈清欢将收集到的线索小心收好,心里大致有了方向。她一边组织学员清理现场,修复能修复的教具,一边盘算着下一步行动:报官?肯定没用,对方敢这么干,必然打点好了。得找能镇得住场子、且愿意管这事的人!
她立刻修书一封,将现场勘查结果和自己的分析,连同那块布条和纤维样本,密封好,让心腹火速送往靖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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