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拆,手指在纸面停了两秒,转身拨通令狐电话。
“有个包裹,没寄件人。”
令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先别动。我马上到。”
四十分钟后,令狐走进重案组办公室。他没看包裹,先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再把门关紧。然后从包里取出静电吸附膜和镊子,铺在桌面。
“剪开。”他说。
周正仁用裁纸刀划开胶带,掀开牛皮纸。里面是个硬质塑料盒,印着医疗废弃物转运标识,角上贴着条码标签,归属单位是“第三医院病理科”。
令狐戴上手套,打开盒子。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电路板,边缘烧焦,接口残缺。他拿起来对着灯看,背面有蚀刻编号:GPT-328。
“这是车载GPS的主控模块。”他说,“但不是原厂件。”
周正仁皱眉:“谁会寄这个?”
“知道它不该存在的人。”令狐把电路板放进证物袋,“调第三医院最近一个月的垃圾车运行记录。我要所有进出时间、路线、卸载点。”
“技术科不会配合。”周正仁说,“我被停职了。”
“我不需要技术科。”令狐把证物袋收进包里,“我用法医中心的名义,申请环保联合检查。赵德海自首案还在流程里,他们批了。”
当天下午三点,联合稽查组在城南垃圾中转站拦下第三医院的白色转运车。车身印着净安环保的标志,尾部贴着电子封条。司机出示了运输单,路线显示车辆从医院出发,经环城路直达焚烧厂。
令狐站在车旁,指着底盘:“打开。”
司机愣住:“这车没你们说的检查项目。”
“我有权怀疑生物危害物违规运输。”令狐掏出检查令,“十分钟内不开,我以妨碍公务立案。”
司机退后两步,按下遥控器。液压门缓缓升起,车厢内堆着密封袋装医疗垃圾。令狐戴上护目镜和双层手套,踩着梯子爬上去。
车厢底板是防滑钢板,表面无异常。他蹲下身,用骨刀刮擦接缝处的密封胶。刀尖带出一缕灰黑色物质,他凑近看,胶层厚度超过标准两倍。
“叫痕检。”他说,“带探伤仪。”
探伤仪扫描十分钟后,屏幕显示出底盘结构图。钢板下方有夹层,厚度十二厘米,内部填充物密度不均,疑似压缩污物包。
“切开。”令狐说。
痕检人员用液压剪切器在底板边缘开孔,插入扩张钳。金属撕裂声响起,夹层暴露。里面是几层压缩的黑色塑料袋,外层裹着防水布。打开后,一股腐臭味冲出。
袋子里有废弃注射器包装、带血的纱布、断裂的输液管。最底下是一块地板胶,边缘锯齿状,背面沾着暗红色血迹。
“送DNA。”令狐说,“还有药检。”
他转身走向驾驶室。司机坐在副驾,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发白。
“这车平时谁开?”
“轮班……我这周开三次。”
“记录呢?”
“调度系统有。”
令狐没再问。他绕到车头,打开引擎盖。支架上有个金属盒,固定方式与原厂不符。他拆下螺丝,取出盒子,里面是块微型发射器,带SIM卡槽和存储芯片。
“主GPS信号是假的。”他说,“这个才是真定位器。”
芯片送回法医中心三小时后,数据恢复完成。令狐坐在电脑前,调出72小时轨迹图。车辆三次偏离登记路线,进入恒安工地地下通道,每次停留四十七到五十三分钟。
他打印出截图,放进文件夹。
凌晨一点,周正仁接到看守所通知。赵德海在审讯室突发抽搐,抢救无效死亡。
令狐赶到时,尸体刚被运回法医中心。他没换白大褂,直接戴上手套开始尸检。
胃部切开后,他在胃壁夹层发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胶囊壳,表面有缓释涂层残留。化验确认内含氰化物,释放机制由胃酸触发,延迟约三小时。
“不是注射。”他说,“是吞服,或者植入。”
他检查口腔,牙齿磨损符合长期咬硬物特征。掌纹有油污和金属刮痕,与方向盘长期摩擦一致。
指甲缝里有蓝色纤维,经比对与化工厂拘禁室门帘材质相同。
凌晨四点,DNA报告出来。地板胶上的血迹属于一名男性,Y染色体片段与陈默早年体检样本匹配度99.7%。
令狐把两份报告并列放在桌上。一份是陈默的DNA比对书,一份是垃圾车真实轨迹图。他翻开赵德海的尸检记录,在“死因”栏写下:“氰化物中毒,毒源为体内预置胶囊,死亡时间可精确控制。”
周正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司机的笔录复印件。
“司机说他不知道夹层。”他说,“但行车记录仪日期被手动调过。”
令狐没抬头。他把陈默的DNA报告复印了一份,夹进H系列档案。纸页翻动时,边缘蹭到桌角,留下一道折痕。
“他们用赵德海顶罪。”周正仁说,“但赵德海自己也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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