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偌大的战场涂抹得一片凄艳。
远方,桥蕤大军撤退的烟尘尚未落定。
只见那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军,此刻旗帜歪斜,阵型散乱,如退潮般向南方仓皇涌去。
步伐匆忙,甚至带着些许狼狈,再无人回望那几乎已被吞下大半的广陵营残垒。
对桥蕤而言,刘勋授首,庐江军崩溃,战略意图已然破产。
保存手中这支近两万人的生力军,退守舒城,才是当务之急。
战场另一侧,那饱经摧残、几成废墟的广陵营阵地上,幸存士卒眼睁睁看着如山敌潮退去,许多人瞬间被抽干力气,瘫软在地。
有的喜极而泣,更多的目光呆滞,尚未从血战与濒死的恐惧中回神。
他们,终从覆灭边缘侥幸生还。
战场中央,吕布勒住气喘吁吁的赤兔马。
这匹天下无双的神驹,此刻也显出了疲态。
浑身布满汗水、血水与泥浆混合的污迹,火红毛色变得暗沉,强健肌肉微颤,鼻息粗重如风箱。
马背上的吕布,那一身绛红战袍与精铁扎甲,早已被敌血浸透染黑,多处破损,可见内里甲叶的凹痕划迹。
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惨烈。
断戟、碎盾、散矢与残骸相互交织,铺满这片刚经历疯狂厮杀的土地。
鲜血汩汩流淌,汇聚成洼,浸透土壤,形成大片暗红泥泞。
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尸堆间悲鸣徘徊。
伤兵的呻吟哀嚎此起彼伏,却又微弱,被战场死寂般的余韵吞噬。
缓缓扫过跟随自己冲杀出来的骑兵队伍。
出发时一千二百意气风发的铁骑,此刻还能勉强跟随、保持基本队形的,已不足八百。
几乎人人带伤。轻者甲胄破损,衣袍染血,重者需靠同伴搀扶才能稳坐马背,或简单包扎的伤口仍在渗血。
他们脸上疲惫深入骨髓,眼中除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是力战脱虚后的茫然。
陈卫、李黑率领的那两百名作为全军锋刃、最核心的亲卫铁骑,损失尤为惨重。
目之所及,紧随在后的铁骑已稀稀拉拉,人数赫然折损过半!
活下来的也几乎个个带伤,甲胄破碎不堪,许多人只凭一股意志强撑。
尤其那近百名最后关头弃马步战、决死夺旗的亲卫骑士,此刻还能颤巍巍站着、聚集在陈卫李黑身边的,粗看竟已不足四十!
他们许多人站立都需倚仗兵刃,浑身浴血,如从地狱血池爬出的修罗。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或已然陌生的、带疲惫伤痛的面孔,尤其是那些永远倒在这片异乡土地上的老弟兄,吕布心中仿佛被无数钢针狠扎,传来阵阵尖锐刺痛。
这是自他进入淮南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惨重代价!
每一张熟悉面孔的消失,都意味一段并肩作战的记忆被斩断,一份忠诚勇武就此湮灭。
然而,与这沉痛代价对应的,是空前辉煌的战果。
刘勋授首!
庐江军上万主力彻底崩溃,非死即降即逃,已不成建制。
更重要的是,那座巍峨矗立、原本坚不可摧的皖城,此刻城门洞开,守军星散,已成囊中之物!
胜利的代价,沉痛得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但,终究胜了。
吕布深吸一口气,将那翻涌心潮强行压下。
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扫过残存部下,声音带着嘶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开: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敛阵亡弟兄的尸骨!吾等……胜了!”
“胜了!”
“万胜!”
……
残存的骑兵们,用尽最后力气,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这欢呼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回荡,带着血与火的烙印,宣告着这场惨烈战役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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