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呈一个略微内凹的弧形,如同张开的渔网,又似蓄势待发的蚌壳。
当正面袁军如同狂潮般涌来时,魏续并不急于硬碰硬。
令旗前指,前排最厚重的刀盾手发出齐声怒吼,巨盾重重顿地,长矛从盾牌缝隙中如毒蛇般探出,构成一道死亡的荆棘之墙。
然而,在承受了最初的冲击后,位于阵型中央的部分,在魏续精准的调度下,会刻意地、有节奏地向后收缩数步。
这细微的后撤,在杀红了眼的袁军看来,无疑是防线动摇、力不能支的迹象。
求功心切的军官们嘶吼着,驱动着麾下士卒向这处“薄弱点”猛冲,试图一举撕裂整个防线。
他们如同浊流般涌入那刻意营造出的凹陷处,兴奋地以为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阵型,两侧失去掩护,队形开始散乱的瞬间——
魏续手中的令旗猛地向两侧一挥!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两侧长戟手,如同绷紧的机括骤然释放,手中长达一丈有余的长戟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从侧后方猛地突刺而出!
这些来自丹阳的山地健儿,臂力惊人,长戟刺出又快又狠,精准地攮入敌军缺乏防护的肋下、脖颈等要害!
与此同时,一直隐于阵型后方的弓弩手,在军官的口令下,整齐地抬起弓弩,进行了一轮精准的抛射!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前排同袍的头顶,带着凄厉的呼啸,覆盖了涌入凹陷处的袁军及其后续部队!
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入陷阱的袁军仿佛撞上了一台无形的绞肉机,在来自三个方向的致命打击下成片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土地,尸体堆积,反而阻碍了后续敌军的进攻。
魏续的战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优雅与效率。
他从不追求一时之勇,而是如同一位精于计算的棋手,以最小的代价,高效地、持续地消耗着袁军的有生力量与进攻锐气。
他的本阵,就如同激流中一块布满湿滑青苔的顽石,任凭浪潮如何拍打,兀自岿然不动,反而让进攻者在一次次徒劳的冲击中头破血流。
在魏续军阵右翼的一处稍高坡地上,宋宪精干瘦削的身影挺立如松。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血肉横飞的场景与他无关,唯有一双微微眯起的“狐目”,锐利如刀,不停地扫视着整个右翼乃至中军结合部的战场。
他麾下集中了军中最多的强弓与硬弩,此刻,这些远程利器便是他主宰这片区域的权杖。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在纷乱的战场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冷静,清晰地传入身边传令兵的耳中。
“弩手一队,正前百二十步,敌军旗手所在,三轮速射。”
“弓手二队,左前八十步,那片试图集结的刀盾兵,抛射覆盖。”
“注意中军结合部,有敌军小队渗透,弩手二队,自由点射,清除他们。”
命令短促、清晰、致命。
随着他的指令,坡地上顿时响起一片弓弦震动的嗡鸣与弩臂释放的铿锵!
箭矢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或笔直的死亡射线,精准地落入宋宪指定的区域。
一名袁军小校正挥舞着战刀,声嘶力竭地试图收拢溃兵,重整队形。
突然,数支势大力沉的弩箭如同毒蜂般攒射而至,瞬间将他连人带甲射成了刺猬,他高举的战刀无力地垂下,刚刚聚起的一点士气随之崩溃。
一队袁军刀盾手凭借着盾牌的掩护,缓缓向前推进,试图威胁魏续本阵的侧翼。
然而,他们头顶突然一暗,密集的箭雨如同冰雹般落下!
虽然大部分被盾牌挡住,但总有利矢穿过缝隙,或者射中他们缺乏防护的小腿,惨叫声中,严密的盾阵顿时出现了松动和混乱。
宋宪的存在,就像是在这片战场上编织了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
他不仅极大地杀伤了暴露的敌军,更严重地干扰和迟滞了袁军的调度与进攻节奏。
他总能敏锐地捕捉到战场上那些转瞬即逝的机会——当侯成在左翼与敌酣战,压力倍增时,他会及时调动一部分弓弩,用一轮猛烈的齐射,暂时压制侯成当面的敌军,为其赢得喘息之机;当发现有敌军部队试图迂回包抄时,他的箭雨又会如同精准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对方最脆弱的行军队列上,迫使其放缓脚步甚至溃散。
他的冷静与精准,使得魏续的本阵不仅仅是一块顽石,更是一个带着尖刺、会主动反击的铁砧,让任何试图靠近的敌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与中军和右翼那种带着计算与秩序的杀戮不同,整个战场的左翼前沿,已经完全沦为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角斗场!
这里,是袁军主将李丰眼中“最薄弱”、也是最先被投入重兵猛攻的区域。
而镇守于此的,正是性情彪悍、勇冠三军的侯成!
此刻的侯成,早已杀得浑身浴血,那身精良的铠甲上布满了刀枪划痕与凝固的血痂,原本粗犷的面容被血水和汗水糊住,更显得狰狞可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