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如同割草般倒下的己方士卒,他的心在滴血,却又无可奈何。
“撞车!跟上!给老子撞!撞开那该死的城门!” 梁纲的怒吼声如同受伤的猛虎,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跳动,更添几分凶悍。
他亲自督率着那需要数十人推动的巨型撞车,一边挥刀驱赶着民夫和士卒,一边死死盯着相县那扇包裹着铁皮的厚重城门。
他悍勇的性格无法接受这种徒劳的消耗,只想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一举定乾坤。
在将领们声嘶力竭的驱赶下,黑压压的袁军士兵,如同决堤的蚁群,漫过枯黄的原野。
他们扛着简陋粗糙的云梯,推动着吱呀作响的撞车与盾车,在己方那看似密集、实则多半徒劳地射向高处的箭矢掩护下,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呐喊,向着死亡漩涡的中心——相县城墙,汹涌扑去。
箭矢如同被惊扰的蝗群,嗡鸣着从城下飞向城头,钉在墙砖、盾牌和垛口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然而,相县的城防,在魏续连日来的亲自督率与加固下,早已今非昔比。
墙垛加高,女墙增厚,望楼与角楼得到了重点强化,各类守城器械堆积如山。
此刻,面对城下汹涌的狂潮,城头上的丹阳新军却显示出异乎寻常的镇定。
他们沉默地立于战位,呼吸平稳,眼神锐利,仿佛城下那震天的喧嚣与他们是两个世界。
主将吕布甚至未着全副甲胄,仅是一身便于行动的轻便戎装,外罩那袭熟悉的绛红战袍,如同磐石般屹立在最为显眼、也最易遭受攻击的南城望楼之上。
他双手按在垛口,身躯挺拔如松,目光冷峻如冰,缓缓扫视着城下那混乱而庞大的敌军浪潮。
他的嘴角,甚至依旧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意味的弧度,那并非轻敌,而是一种洞悉了对手全部底牌、视其疯狂反扑如无物、如同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闹剧般的绝对自信。
“弓弩手,听令——” 负责南城核心防务的宋宪,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穿透了战场上的嘈杂,清晰地传入麾下士卒的耳中。
他精干的面容上毫无波澜,仿佛眼前不是血肉横飞的战场,而是一次寻常的操演。
“目标,敌云梯队,撞车夫役——三轮齐射,放!”
令旗挥下。
早已等候多时、分成三排严阵以待的丹阳兵弓弩手们,闻令而动。
第一排蹲踞,第二排微躬,第三排直立,动作整齐划一。
下一刻,弓弦震响,弩机激发,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被死神精准引导的雨点,划破灼热的空气,居高临下,带着致命的动能,倾泻到袁军最为密集的冲锋队列之中。
专门瞄准那些扛着云梯的小队、嘶吼的基层军官,以及推动沉重撞车、行动迟缓的民夫。
“啊!”
“我的眼睛!”
“救命……”
惨叫声、哀嚎声顿时在袁军阵中响成一片,冲锋的浪潮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迟滞、变得稀疏。
袁军弓弩手试图反击,但他们的箭矢大多徒劳地钉在城垛上,或被守军高举的巨盾挡开,在守军占据的绝对地利和完备工事面前,其压制效果微乎其微。
“滚木!礌石!预备——” 侯成那如同雷霆般的吼声在另一段城墙炸响。
当部分袁军士兵侥幸躲过箭雨,冒着巨大的伤亡,终于将数十架云梯颤巍巍地搭上城头时,守军士兵们合力扛起早已备好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滚木和沉重的石块,发一声喊,奋力推下城垛。
轰隆隆——!
巨木与石块沿着城墙斜面轰然滚落,带着无可阻挡的势能,砸入下方密集的攀爬队伍中。
顿时,令人牙酸的骨断筋折的脆响、垂死前绝望的惨嚎,以及云梯被砸断、压垮时发出的断裂声,响成一片,如同地狱奏响的丧钟。
云梯上的士兵如同下饺子般,带着一蓬蓬血雨,纷纷从半空坠落,在城墙脚下堆积起更高的尸堆。
而这,仅仅是开始。
更有那早已在城头大锅内烧得滚沸、翻滚着气泡、散发着恶臭的金汁(融化的金属与毒物混合物)和粘稠的热油,被守军用长柄铁勺舀起,对着那些攀爬到一半、甚至即将接近垛口的袁军,迎头浇下!
“滋啦——!”
“呃啊啊啊——!”
一种非人所能发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瞬间爆发,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被滚烫液体淋中的袁军士兵,瞬间皮开肉绽,青烟冒起,甚至可见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与粪便恶臭混合的恐怖气味。
中者无不扭曲着身体,带着这人间极刑的痛苦,从高处摔落,在城墙脚下留下扭曲焦黑的尸体。
这残酷到极致的一幕,如同冰水浇头,极大地震慑了后续的敌军,许多人望着那“滋滋”作响的城墙和不断坠落的火人,面露骇然,脚步不由自主地迟缓下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