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名满洛阳,弟子遍布各地,其人脉网络就是一张无形的信息网;史阿年轻气盛,锐意进取,正是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绝佳人选。
将他们仅仅用作剑术教习,简直是暴殄天物!
吕布心中电光石火般转过这些念头,脸上却不露分毫。
他顺着女儿的话,对王越、史阿表示了欢迎,并初步安排了“剑术教习”的职务,稳住二人。
待吕瑞因父亲的夸奖而喜笑颜开,吕布才看似随意地踱步到王越身前,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王师游历天下,见多识广,想必深知,这世间之争,并非尽在沙场明面。有些魑魅魍魉,惯于藏匿阴影之中,坏我根基,乱我民心。”
他目光深邃,意有所指。
王越何等人物,混迹江湖数十年,瞬间便听出了吕布的弦外之音。
他神色一凛,原本略带疏离的态度变得郑重起来:“温侯所言极是。江湖之远,亦不乏居心叵测之辈,借游侠之名,行鬼蜮之事。某虽不才,于这市井江湖之中,倒也有一二分辨之能。”
“好!”吕布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既如此,明面上,王师与史少侠便在瑞儿麾下,教导将士们短兵技击之法,强其筋骨,砺其锋芒。至于暗地里……”他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我需要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和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
他目光扫过王越和史阿:“我要知道,这下邳城内,乃至徐州各郡,有哪些是来自许都、邺城、寿春的‘客人’,他们在做什么,接触了谁。必要时……”吕布眼中寒光一闪,做了个微不可察的手势,“让这些‘客人’永远闭上嘴,或者……让他们带回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这便是明确要求王越和史阿组建并执掌一个隶属于吕布军事集团的情报与反间谍机构,并执行必要的“清除”任务。
王越深吸一口气,与史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一丝兴奋。
他们这类人,追求的不仅仅是安稳授徒,更渴望能施展毕生所学,成就一番不同于沙场建功的功业。
吕布给予的,正是这样一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平台,其重视程度,远超一个单纯的剑术教师。
“温侯信重,某与劣徒,敢不效死力!”王越抱拳,这一次,腰弯得更深,语气中带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
史阿也重重抱拳,眼中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
吕布满意地点点头:“具体事宜,稍后我会让陈卫与你们细谈。所需钱财,一应供给,但务必隐秘,直接向我负责。”
他这是将这条未来的“暗线”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安排完这一切,吕布才重新看向女儿和陈应,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瑞儿,你此次立下的功劳,非同小可。陈应,你辅佐有功,亦当嘉奖。”
吕瑞虽然不完全明白父亲与王越对话的全部深意,但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为父亲带来了比预想中更重要的东西,不由更加欢喜。
陈应则心中凛然,对吕布的深谋远虑有了更深的认识。
河畔的风依旧轻柔,枫叶依旧火红。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从这一刻起,徐州这台战争机器,除了明面上的刀枪剑戟,又多了一柄无形却可能更为致命的暗刃。
夜色渐深,下邳城华灯初上,勾勒出州牧府巍峨的轮廓。
王越与史阿师徒二人,被陈卫亲自引至府内一处僻静厢房暂歇。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摇曳。
史阿年轻气盛,先前在吕布面前强压的激动此刻再也抑制不住,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压低声音道:“师父!温侯他……他竟将如此重任交予我等!这……这岂是寻常剑术教习可比?”
他来回踱了两步,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探查奸细,清除内患!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比在那洛阳、许都,看那些权贵眼色,受那鸟气,不知强出多少倍!”
相较于徒弟的激动,王越显得沉静许多。他缓缓走到桌前,提起桌上温着的酒壶,斟了两杯浊酒,将其中一杯推给史阿,自己则举杯慢慢啜饮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阿衡,坐下。”王越的声音平稳,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淡定,“温侯此举,确实出乎为师意料。非是因其轻视我等武艺,恰恰相反,正是因其看到了我等……于这乱世之中,另一种更隐蔽,却也更致命的用处。”
他放下酒杯,目光透过昏黄的灯光,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你可知道,为何我等游侠,纵有通天武艺,在那些诸侯眼中,往往也不过是护卫、教头之流,难登大雅之堂?”
史阿闻言,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师父。
王越自问自答:“因为他们只看到了剑,却没看到握剑的人,以及这人所能织就的网,所能潜入的影。温侯……他看到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叹服,“他不仅看到了你我师徒的剑术,更看到了为师这数十年来行走江湖积下的人脉、眼线,看到了你这份锐气与执行力,在阴影之中能发挥出何等作用。他将这‘暗影’之责交予我们,是真正将我们视作了可与高顺、张辽等沙场大将并列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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