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最根本的根据地交给了最忠诚、也最令他放心的将领。
“子仲先生,”吕布转向糜竺,“州政庶务,钱粮调度,维系各方,便劳你多费心。务必确保前方军需,稳定后方人心。” 糜竺的行政能力和财力,是维持机器运转的关键。
“汉瑜公,”最后,他对着陈珪微微颔首,“本土豪强士族之联络安抚,还需借重公之威望。若有疑难,可与子仲、孝父共商。” 陈珪的老成持重及其在徐州士族的影响力,是平衡内部、稳定局势的重要砝码。
将下邳托付给这相互制约又能力互补的“三角”后,吕布再无后顾之忧。
他随即点齐魏越、成廉、秦谊、庞舒等并州旧部,率领数百并州精锐骑兵,浩浩荡荡离开下邳,一路向西,进驻彭城——张辽的地盘。
此行,他有两个明确的目的:
其一,亲自视察彭城要塞的建造进度。这是他未来抵御曹操、乃至进行战略反击的根本依托,不容有失。他需要亲眼看看,张辽将这里经营得如何,那预设中的“磐石”是否足够坚硬。
其二,也是更直接的目的——坐镇前沿,掌控局势。彭城距离小沛不远不近,既能及时获取前线战报,又能随时做出反应。他将救援兵马置于此地,就如同将拳头收于腰间,引而不发,却威慑十足。他可以冷静地观察纪灵与刘备的厮杀,在最恰当的时机,即刘备血流将尽、濒临崩溃之际,挥出这决定性的拳头,一举击退纪灵,既解小沛之围,也达到最大限度削弱刘备的目的。
站在彭城新筑的城墙之上,吕布远眺西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山河,落在了那片即将再次被血与火染红的土地上。
他对身旁陪同视察的张辽沉声道:“文远,要塞需加紧。很快,或许就用得上了。至于小沛那边……先让刘玄德,替我们好好‘招待’一下纪灵将军吧。”
一场以救援为名,行消耗之实的冷酷棋局,随着吕布移师彭城,正式拉开了帷幕。
他就像一头耐心的猎豹,潜伏在侧,等待着猎物精疲力尽的最佳扑击时刻。
小沛城下,战事已陷入令人窒息的僵局。
纪灵麾下上万步骑将小沛县城围得水泄不通,营寨连绵,旌旗蔽日。
然而,那并不算特别高大的城墙,却如同天堑,难以逾越。
每日,袁军都在督战队的驱赶下,扛着云梯,呐喊着发起一波波攻势,但总是在城头遭遇最为顽强的抵抗。
关羽凤目含威,青龙偃月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他往往出现在防线最危急之处,如同一根、海神针,有他在,那段城墙便稳如磐石。
张飞的怒吼则响彻战场,丈八蛇矛如同毒龙出洞,将攀上城头的敌军锐卒一个个挑飞,其悍勇之气,令攻城者心胆俱寒。
纪灵在中军大旗下,面色阴沉。
他深知关张之勇,绝非自己所能匹敌,强行攻城,除了徒增伤亡,难有寸进。
他只能采取最笨拙,也是最无奈的办法——消耗。
他期望通过不断的压迫,耗尽小沛本就不多的存粮和守军精力,等待城内自行崩溃。
双方就在这血腥的拉锯中,硬生生耗过了半个月。
攻城方的士气在持续不断的伤亡中逐渐低落,士卒面露疲态;守城方同样筋疲力尽,箭矢擂木消耗巨大,每一个还能站着的士兵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就在这师老兵疲、胜负的天平即将因一方力竭而倾斜的临界点,战场西方,地平线上,烟尘大起!
初时如线,旋即如潮!
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滚雷,由远及近,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数量上千的并州精锐骑兵,甲胄鲜明,刀枪耀目,在一面巨大“吕”字帅旗引领下,如同钢铁洪流,以一种压迫性的姿态,缓缓推进至战场边缘,随即戛然而止,肃立如林。
那股久经沙场、百战余生的凛冽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让厮杀了半个月的双方都不由主地停下了动作,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新的、令人心悸的紧张。
纪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又转为铁青。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吕布,终于来了!
而且是在双方都已疲惫不堪的时候,以如此强横的姿态介入。
他看着那支引而不发的骑兵,心中清楚,这支生力军一旦投入战斗,对久战疲敝的己方意味着毁灭。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吕布并未立刻下令冲阵。
他只是策马立于帅旗之下,目光平静地扫过纪灵的营寨和小沛的城头,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随即,他派出信使,分别前往纪灵大营和小沛城内。
信使带去了相同的信息:“温侯有请刘豫州、纪将军,于两军阵前,辕门之下,赴宴一叙。”
此举,石破天惊!
两军主帅,于刀剑林立的战场中央,在敌我士兵的注视下,共赴宴会?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出于对吕布武力的忌惮以及对当前局势的无奈,纪灵与刘备,都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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