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凝重:“云长所言甚是。吕布已非昔日莽夫。他深知此刻斩杀陈宫,兖州派系必生变乱,外有袁术虎视眈眈,内讧一起,下邳危矣。故而,他强压杀意,既保住了内部暂时的稳定,又让陈宫乃至整个兖州派系欠下他一个不杀之恩,从此在他面前再难挺直腰杆。这份隐忍与决断,确非寻常。”
谋士简雍轻轻摇着不知从何处摸来的蒲扇,接口道:“主公明鉴。更重要的是,吕布借此机会,向所有人明确了一点——在这下邳,乃至未来的徐州,他的话就是定论,他说是‘胡言乱语’,那便是胡言乱语。生杀予夺,存乎一心。这份权威,经此一事,怕是无人再敢轻易挑战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陈宫经此敲打,是心生惧意彻底归附,还是暗藏怨恨,恐生后患,犹未可知。”
孙乾也捋须道:“宪和(简雍字)兄说得是。而且,吕布最后那句‘任何人不得再议’,更是封了所有人的口。接下来,下邳城内表面会恢复平静,但暗流恐怕会更加汹涌。我等客居于此,更需谨言慎行,静观其变。”
这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自归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糜竺。糜竺身为徐州本土顶级豪强、富商,曾官至徐州别驾,在陶谦时代便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家族根基深厚,富可敌国。他投效刘备,既是对刘备仁德的认可,也包含着对保全和壮大糜氏家族在徐州利益的考量。此刻,他的看法至关重要。
糜竺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缓缓抬起头,他面色沉静,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沉的忧思。他先是向刘备微微欠身,然后才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力量:“主公,诸位。今日之事,竺观之,心实震撼,亦深以为忧。”
他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吕布此举,看似保全了大局,实则暴露其内部派系倾轧之剧烈,已至动摇根本之地步。陈宫乃兖州派系之首,竟与河内将领郝萌牵扯不清,虽未必真欲叛吕,但其首鼠两端、待价而沽之心,恐怕是有的。吕布今日不杀,非不欲也,实不能也。这恰恰说明,其麾下并州、兖州、丹阳乃至河内等诸多诸系,矛盾之深,已难以调和,全靠吕布个人权威强压。”
糜竺的商人本性让他对风险和利益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经此一事,陈宫威信大损,兖州派系势力受挫,吕布必更加倚重并州嫡系如张辽、高顺等人。下邳的权力格局已然重塑,吕布的权柄看似更重,但其根基,因这内部的裂痕,反而显得…更为脆弱了。一旦外部压力过大,或吕布本人有所闪失,这看似稳固的联盟,恐有顷刻崩解之危。”
他最后看向刘备,语气愈发沉重:“主公,我等客军于此,本是借助吕布之势暂避袁术,图谋再起。然观今日之下邳,外有袁术、曹操强敌环伺,内有派系暗斗汹涌,实非久居之善地。吕布能如此对待陈宫,可见其心术深沉,手段狠辣决绝,异日若觉我等于他有所妨碍,又会如何处置?竺非惧死,然主公身负兴复汉室之望,不可不虑深远。我等需早做谋划,另寻安身立命、以图发展之基业才是。”
糜竺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他不仅点出了吕布集团内在的脆弱性,更将刘备集团自身面临的潜在风险和未来出路摆在了桌面上。
小屋内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而若有所思的脸庞。
未来的路,在郝萌叛乱的余波中,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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