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使者的背影消失,厅内凝滞的空气才稍稍流动。
“将军,如此强硬回绝,是否……”陈宫面露忧色,上前低声道,汗水已浸湿了他的后襟,“袁术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更兼志大才疏,最重颜面。今日受此折辱,恐会立即翻脸,乃至兴兵来犯。我军新得下邳,根基未稳,若同时树敌,形势危矣。”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刘备虽败未灭,若再与南面的袁术彻底撕破脸,两面受敌,绝非良策。
“公台所虑,我岂不知?”吕布站起身,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他望着窗外被烈日炙烤的城池,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城墙、街巷,最终望向南方,“然今时不同往日。我手握下邳坚城,内有积年之粮,外有敢战之卒,已非昔日困守小沛、仰人鼻息之吕布!”
他转过身,玄甲在光线暗淡的厅内泛着幽冷的光泽,语气带着一种基于实力计算的冷静与自信:“袁术若识趣,明白利害,大家尚可维持表面同盟,共对曹操、刘备等敌;若他不识趣,仍妄图以势压人,视我如部曲,我吕奉先麾下并州狼骑、兖州老兵、丹阳劲卒,又何惧他淮南十万虚张声势之众?”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示弱求和,换不来尊重,只会引来更贪婪的觊觎。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弓弩的射程之内。当务之急,是趁其反应不及,尽快消化战果,稳固自身根基!公台,文远!”
“在!”陈宫与张辽精神一振,齐声应道。
“即刻传令:其一,着高顺加紧整编降卒,甄别精壮,补充各部缺额,余者妥善安置,务必尽快形成战力!其二,着魏续、宋宪、侯成,将府库财帛取出部分,犒赏三军,尤其是昨夜先登陷阵之士,有功必赏!其三,文远,你亲自负责,加强泗水、淮水沿线巡防,多派精干斥候,严密监视刘备军一切动向,沿河险要之处,增派岗哨,多设烽燧!我要确保南线无虞,至少在我彻底消化徐州之前,刘备的大军,不能轻易踏入下邳!”
“诺!”张辽抱拳领命,眼神中充满了被信任和赋予重任的锐气。
“公台,安抚城内大姓、流散官吏,整饬政务,稳定物价,这些繁琐民事,就劳你多费心了。”
“宫,必竭尽全力!”陈宫躬身,语气郑重。
看着吕布条理清晰、杀伐果断地分派任务,那挺拔而自信的背影在灼热的光线与厅内的阴影交错中,仿佛一座开始显露峥嵘的山岳。
陈宫心中那份异样感再次浮现,而且愈发清晰。
这种基于实力计算的冷静、对战略态势的清晰判断、以及由此产生的强大自信和决断力,与他过去熟悉的那个更依赖个人勇武和一时情绪冲动的吕布,确实有了显着的不同。
这种变化,在这种群敌环伺、生死一线的关头,无疑是极其有利的,甚至堪称惊喜。
只是,这转变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让他欣慰之余,心底又隐隐生出一丝难以捕捉的不安与陌生。
处理完这些紧急军政要务,日头已近中天,毒辣的光芒透过窗棂,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被烈日蒸腾而起的热浪,终于不可抑制地涌上吕布的心头。
这不仅是身体上连日奔袭、彻夜鏖战的劳累,更是精神上持续高度紧张、权衡利弊、算计人心、乃至伪装表演后的巨大虚脱。
这种在权力刀尖上舞蹈、一念之差便可能万劫不复的感觉,比他记忆中任何一场激烈的商业谈判或棘手的技术攻关,都要耗费心神百倍。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言都需字斟句酌。
他缓缓坐回那张依然带着刘备残留痕迹的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边缘冰凉的云纹雕饰。
厅外,是属于他的城池,他的军队,他刚刚夺取的基业。
厅内,是忠诚与猜疑并存的下属,是急待梳理的内政。
权力的滋味,初尝是甘美的,但回味起来,却满是铁血与硝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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