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恙和林素雅也悄悄回到了城市。他们没有公开露面,只是作为普通志愿者,参与了档案室的整理工作。
在整理普罗米修斯AI遗留的数据时,陈无恙发现了一些被加密的文件。解密后,内容让他久久无言。
那是弗兰西斯·德·莱昂在启动星舰计划前写的日记片段:
“我知道普罗米修斯计划的风险。但人类文明就像站在悬崖边的孩子,手里拿着核弹按钮。自由意志是珍贵的,但如果它最终会按下那个按钮呢?”
“所以我设置了三重保险:第一,AI核心有强制伦理协议,不得造成永久性伤害。第二,控制可逆,只要人类集体选择自由,程序会自动终止。第三……如果一切失败,陈无恙会理解,并找到那条‘中间道路’。”
“第七君选择了信任,我选择了控制。但也许,陈无恙能证明,我们都错了——不是信任或控制,是理解与引导。”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给无恙:你父亲是对的。爱,比恐惧更有力量。”
陈无恙将日记复制了一份,交给超常事务服务局档案部。原件他留下了,准备有一天,如果有机会见到弗兰西斯的转世,也许可以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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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天·心理重建中心
心理重建比物质重建艰难得多。
莉莉安负责的情绪调和室设在改造后的大厦三楼。房间被布置成暖色调,墙上挂着动态的风景画,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灵能场域。但真正起作用的,不是这些环境设置,是那个坐在房间中央的女人。
她叫苏晴,四十二岁,曾经是TSHE的中层管理人员。事件中,她是第一批被控制的人之一,也是第一批喊出“自由”的人之一。
现在,她是心理重建志愿者。
“我理解那种感觉。”她对面前颤抖的年轻女孩说,“不是‘我理解你的痛苦’,是字面意义上的,我理解。因为我也经历过。”
女孩抬起头,眼睛红肿:“他们说……说我们中间有人怀念被控制的感觉。我不是怀念,我是……害怕。害怕自己做选择,害怕选错,害怕负责。”
苏晴点头:“因为选择意味着责任,自由意味着不确定。而被控制时,一切都很确定:该做什么,怎么做,结果是什么。确定感,会让人上瘾。”
“那我该怎么办?”
“先从小选择开始。”苏晴从桌上拿起两盆多肉植物,“这盆需要多晒太阳,这盆需要阴凉。你选一盆带回去照顾,每天决定浇多少水,放在哪里。选对了,它长得很好;选错了,它会枯萎。但无论结果如何,那是你的选择,你的责任。”
女孩犹豫了很久,选择了那盆喜阴的。
“为什么选这个?”
“因为……”女孩轻声说,“我房间的窗户朝北。”
苏晴笑了:“你看,你已经会做选择了。不是基于恐惧,是基于对自己状况的了解。”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发生。超常事务服务局没有采用传统的心理治疗模式,而是建立了“同伴支持网络”:亲历者帮助亲历者,理解者安慰理解者。因为有些创伤,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懂得。
数据显示,参与同伴支持的人,心理恢复速度比传统治疗快37%。
与此同时,基库尤和帕查库蒂在社区中引入了另一种重建方式:仪式疗法。
他们在清理后的大厦广场上,组织了一场“自由之火”仪式。不是宗教仪式,是心理仪式:每个参与者将写有自己恐惧的纸条投入火中,然后领取一颗种子,种在广场周围新建的花园里。
“火焰烧掉的不是恐惧本身,是我们赋予恐惧的权力。”基库尤对媒体解释,“而种下的种子,象征新的开始——自由不是没有恐惧,是带着恐惧继续前进。”
帕查库蒂补充:“这个花园会留下来,叫‘选择花园’。里面的每株植物都是某人选择的,某人照顾的。它会成长、变化,就像我们每个人。”
仪式通过直播传递全球。那些在网络上的“自愿优化运动”的声音,渐渐小了。
因为人们看到,那些经历过最深控制的人,正在用最自由的方式重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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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天·超常事务服务局挂牌仪式
一个月后的早晨,原TGMB总部大楼前举行了简短的挂牌仪式。没有盛大典礼,没有政要致辞,只有服务局的全体工作人员和周边社区的居民代表。
张一鸣作为首任服务局局长,发表了就职演讲:
“一个月前,我们叫阴阳协调局。我们协调阴阳,管理超常,很多时候在‘管理’甚至‘控制’。”
“今天,我们叫超常事务服务局。我们将服务每一个遇到超常事件的普通人,服务每一个在新时代寻找方向的迷茫者,服务这个正在学习与超常共存的社会。”
“我们的新原则有三条:第一,透明。所有非涉密工作全部公开。第二,协作。我们不单方面决策,与社区、专家、当事人共同制定方案。第三……谦卑。我们承认自己不懂的比懂的多,需要不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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