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去,”我看向窗外的夜色,“他们下次找的,可能就不是我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先不说这个。”我转移话题,“今晚的事还没完。水鬼联盟虽然暂时退了,但问题没解决。河道污染是事实,那些水鬼的诉求也不完全是胡闹。”
艾琳点头:“我联系了本地的环保组织,他们说明天可以派人去河道采样。如果有确凿证据,或许能推动政府治理。”
“还有,”琉璃补充,“那个铁钳老杨,我查了一下它生前的资料。杨建国,1968年出生,原市水运公司职工,1995年在一次河道清淤作业中落水失踪,尸体七天后在下游找到,右手被船桨打碎,所以才接了个蟹钳。”
“1995年……”我算了一下,“死了二十八年了。当了二十八年水鬼,为什么偏偏现在跳出来当盟主?”
“这也是疑点。”琉璃说,“根据土御门家的情报,清河联盟是三个月前才成立的。而那个‘清河环保科技公司’,注册时间也是三个月前。”
时间对得上。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焦急的中年女声:“是陈无恙陈先生吗?我、我是你爸的同事刘阿姨!你爸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刘阿姨,我爸怎么了?”
“他、他今晚去‘金运来’棋牌室打牌,到现在都没回来!”刘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打他电话关机,去棋牌室找,老板说他早就走了。可是、可是这都半夜了……”
金运来棋牌室。
我知道那个地方,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表面是棋牌室,实际上是个地下赌场。父亲从不赌博,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刘阿姨,您慢慢说,我爸怎么会去赌场?”
“我也不知道啊!”刘阿姨哭出声,“今天下班后,他说有个老朋友请吃饭,就去了。结果刚才那个老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你爸吃完饭说去‘玩两把’,然后就……陈先生,你爸从来不赌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挂断电话,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老板!”苏晓他们跟上来。
“我一个人去。”我说,“你们守好事务所。对方可能是在调虎离山。”
张不器已经拎起背包:“得了吧,这种时候让你一个人去,我们成什么了?再说了,对付赌鬼,道爷我专业对口!”
艾琳和琉璃也站到我身边。
我没有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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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运来棋牌室在老城区的一条深巷里。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肩,路灯坏了大半,剩下的几盏也忽明忽暗,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棋牌室门口挂着个褪色的霓虹灯牌,“金运来”三个字缺了笔画,看着像“全运耒”。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传出麻将碰撞声和男人粗鲁的叫骂。
我推门进去。
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大厅里摆着十几张麻将桌,几乎坐满了人。烟雾缭绕中,一张张因熬夜而憔悴的脸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
吧台后面,一个光头胖子正低头算账。听见门响,他抬起头,看见我们一行人,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几位,打牌?”胖子挤出笑容。
“找人。”我走到吧台前,“陈建国,今晚是不是来过?”
胖子的笑容僵了僵:“这个……客人这么多,我哪记得住啊。”
张不器一巴掌拍在吧台上,震得烟灰缸跳起来:“少废话!人是不是在你这儿?”
胖子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这位道长,我们这可是合法经营……”
“合法?”琉璃冷冷开口,“需要我通知扫黄打非办公室来查查吗?或者,通知税务局的同志来看看你们的账?”
胖子额头冒汗了。
就在这时,大厅后面的一扇小门开了,一个瘦高个男人探出头:“彪哥,老板叫你。”
彪哥如蒙大赦,赶紧往后门走:“几位稍等,我去问问。”
我们跟着他往后门走。
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彪哥敲了三下,两轻一重。
门开了。
里面的场景,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外面的空间。
没有麻将桌,没有赌客。而是一个布置得像古装剧里赌坊的厅堂:红木桌椅、青瓷茶具、墙上挂着“赌运亨通”的匾额。最诡异的是,厅堂里飘着十几盏白色的灯笼,每盏灯笼下,都坐着一个“人”。
它们穿着各个时代的衣服,从清朝的长袍马褂到现代的西装都有。但共同点是,它们的脸都是青灰色的,眼神空洞,手里捏着骨牌、骰子或纸牌。
全是赌鬼。
厅堂正中央的大桌上,坐着四个人。
左边两个是赌鬼,一个穿着民国长衫,一个穿着七八十年代的军大衣。
右边第一个,是我父亲。
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眼神涣散,手里捏着一副牌,手指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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