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藤扑来时,我已来不及后撤。腕上黑丝钻入经脉,寒意直冲识海,百万残音瞬间炸开,如铁钉凿脑。裴烬的声音又响了,这次不是蛊惑,是怒吼:“别信他!他要你死!”
可这声音里有破绽。
我认得裴烬的执念——那是一道偏转的剑锋,三分留力,七分护我。可此刻这声怒吼,却带着杀意,像刀锋抵喉。不是他。
是孟婆在借我的记忆说话。
我咬破舌尖,痛感如针,刺穿幻音。血顺着唇角流下,滴在右臂伤口上,与石碑吸走的血混作一处。就在这瞬,我抬手,指尖蘸血,在空中划出三长两短的节奏——与石碑跳动同步。
这不是稳阵的频率。
是入侵的脉冲。
我逆向解析它的波形,像拆一把锁的机关。残音在识海中翻涌,我任它们冲撞,只取其中一道——“剑尖偏了三分”,将它拉长、扭曲,嵌入那脉冲的间隙。
它不是用来对抗的。
是用来模仿的。
我抬头,对幽冥殿主低喝:“别压它——跟它走!”
他一怔,黑血从额角流进眼眶,却未抬手去擦。他看懂了。若我们继续压制,只会被这频率反噬。唯有同步,才能找到破绽。
他左手猛然收紧,七十二婴骸中仅存的三具完整骸骨齐震,黑气如绳缠臂。他未结印,反而松开阴环,任一具婴骸缓缓升起,纯阴之气如墨滴入水,渗入石碑裂痕。
静点。
三息。
我立刻将残音推至极限。百万死者低语中,我抽出裴烬那一句,不再压制,反而释放:“为何剑锋……偏了三分?”
这句执念撞入孟婆波动,竟撕开一道缝隙。不是因为强,是因为“真”。她操控人心,靠的是执念的扭曲,可这一句,源自最纯粹的守护——它不属她,也不归她。
黑气顺着缝隙灌入,与残音交织成网,反向缠住石碑。银丝挣扎,血藤崩断,可“归”字仍在扩张,碑面如皮肉般鼓起,似有东西要破壳而出。
就在这瞬,我左肩雷音印记骤震。
裴烬残音竟与孟婆波动共鸣,识海如遭雷击。我差点松手——这共鸣不是偶然。裴烬的执念,本就与我生死相连,而孟婆,正是以“容器”为锚,吞噬一切与我相关的执念。
她不是在入侵阵法。
她是在借阵法,吞噬我。
我若收手,阵毁人亡;我若继续,残音反噬,魂飞魄散。
可就在这刹那,幽冥殿主做了件我没想到的事。
他撕下了青铜面具。
苍白面容暴露在银辉下,唇无血色,眼窝深陷。他盯着我,忽然一笑,沙哑如砂石磨地:“你用残音走别人的路……可曾想过,别人也走在你的路上?”
我没答。
可我懂了。
他将剩余七十一婴骸尽数引爆。黑气如瀑,不攻不守,直灌入那道由残音与阴气交织的缝隙。他不是在加固,是在献祭——以婴骸为引,以精血为媒,将阴气推至极致。
我识海炸裂,残音如潮上涌,几乎魂散。可就在这濒死边缘,我忽然不躲了。
我闭眼,任百万执念冲刷。
我听见一个老乞丐在雨巷里啃焦糖,牙齿碎裂;听见千面鬼最后一世的笑声,像风铃断线;听见白蘅用簪子刺眉心时,一声轻叹;听见楚珩在灵脉前收剑,剑柄撞地的闷响……
他们都在这里。
他们都在走这条路。
我低声:“你们……都走到了这里。”
话音落,幽冥殿主也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我女儿们……也走到了这里。”
我们同时结印。
掌心相对,未触。
残音与阴气在空中交汇,不再对抗,不再模仿,而是共鸣——一种无声的频率,像两股逆流终于同向。
波纹扩散。
石碑“归”字猛然扭曲,如被无形之手撕扯,随即碎裂。银辉褪去暗红,恢复冷白,裂缝中的银丝一根根断裂、消散。地底震动渐止,冰阶符文重新亮起,一明一灭,如呼吸复苏。
我右臂伤口仍在流血,可石碑不再吸血。银丝退去,碑面光滑如初,仿佛从未有过裂痕。
幽冥殿主跪地,呕出一口黑血,掌心七十二婴骸尽数化灰,腰链断裂,骸骨碎末随风散去。他撑着地面,指节发白,却未倒下。
我退后半步,左肩雷音印记仍在震,可已微弱。识海中残音渐渐平息,像退潮后的岸。
静。
只有冰阶上符文的微光,映在两人身上。
他抬头,看我,声音沙哑:“你早知道,这阵不是锁。”
“我不知道。”我抹去唇角血迹,“我只知道,若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争,谁也活不了。”
他冷笑,可眼里没了杀意。
“你用残音听死人说话。”他缓缓站直,“可活人……你从不听。”
我没答。
可我知道他在说谁。千面鬼、白蘅、楚珩……还有裴烬。他们死前都说了什么,我听到了,却从未回应。我只取其破绽,用其执念,从不问他们为何而死。
“你女儿们……”我开口,又止住。
他摇头:“不必问。她们自愿的。就像我,也自愿走到这一步。”
我盯着石碑,银辉平静,可我知道,这只是暂缓。孟婆的残影退了,可她的意图已明——她不要力量,她要的是我站在这里,用血、用残音、用痛,亲手打开那扇门。
而我,确实这么做了。
“接下来呢?”他问。
“稳住它。”我说,“不是用血,不是用阴气,不是用残音。”
“用什么?”
“用信。”
他一怔,随即低笑,笑声在空寂基台回荡,像风穿废墟。
我转身,走向静室出口。右臂伤口深可见骨,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冰阶上留下断续红痕。每走一步,识海便轻震一次,似有残音在低语,可我不再压制。
它们也是路。
他未跟上,却在原地说:“沈无尘。”
我停步,未回头。
“若有一日,你听见我的执念……”他声音极轻,“别用它杀我。”
我没答,继续走。
冰门在身后合拢,符文熄灭。静室重归黑暗,只有石碑中央,银辉微闪,如未闭之眼。
我右手指尖一颤,一滴血坠下,砸在最后一级冰阶。
血未散,反而凝成一点,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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