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省城第一看守所。
顾明宇躺在狭小囚室的硬板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十五瓦的节能灯二十四小时亮着,把一切都照得惨白而清晰——斑驳的墙壁,生锈的铁栏,还有对面墙上那句用指甲刻出来的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十七天。
四十七天,足够外面发生很多事。足够林晚月稳住北辰的股价,足够陆北辰从香港铩羽而归又重整旗鼓,足够那个叫“深根”的神秘人物继续逍遥法外...也足够他,顾明宇,从最初的不甘和愤怒,慢慢沉淀成一种冰冷的、骨髓里渗出来的恨。
他恨林晚月。恨她重生后看穿他的伪装,恨她果断离婚断他前程,恨她把北辰做得风生水起,恨她身边有陆北辰那样的男人守护。他更恨自己——恨七年前第一次见她时,为什么只看到了林家的背景和她的美貌,没看出这女人骨子里的狠劲和韧性。
如果他早知道...
没有如果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的囚室门前。钥匙转动的声音,铁门吱呀打开。
“顾明宇,出来。”狱警面无表情。
顾明宇慢慢坐起身,穿上囚服外套。他知道这是什么——凌晨提审,通常意味着有重要进展,或者...最后的期限到了。
审讯室和四十七天前一样,一样的金属桌椅,一样的单向玻璃,一样的惨白灯光。但坐在对面的人换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年轻的检察官,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深色西装、表情肃穆的男人。
“顾明宇,我是最高检反贪总局的杨建平。”男人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秤砣一样沉,“你的案子,现在已经由我们全面接管。”
最高检。顾明宇的心往下沉了一分。这意味着,他的案子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商业犯罪,而是上升到了...某种级别。
“在过去四十七天里,我们调取了你名下所有账户的流水,追踪了你过去十年所有的资金往来,讯问了一百三十七个证人,提取了超过两千份证据。”杨建平推过来一沓文件,厚得像个砖头,“这是初步的起诉意见书,你可以看看。”
顾明宇没有动。他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走私国家禁止进出口的货物,行贿,职务侵占,侵犯商业秘密,还有...危害国家安全。
最后一项是新增的。在他被关押期间,陆北辰他们一定又挖出了什么。
“你的同案犯周建军,已经转为污点证人。”杨建平继续说,“他提供的证据,包括录音、账本、邮件记录,足够把你在国内的所有罪行钉死。而境外方面...‘基因矩阵’公司的一名前高管,也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协调下提供了证词,证明你长期为他们提供中国的生物资源信息,并协助样本走私。”
顾明宇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起那个叫“老鬼”的中间人,想起那些用比特币支付的款项,想起在香港码头交接样本的那个雨夜...
“根据现有证据,你的罪行足够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杨建平看着他,“但现在,我们给你一个机会——配合调查,指认‘深根’的真实身份,并提供‘基因矩阵’在中国境内全部网络的详细情报。如果立功表现足够显着,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机会?顾明宇差点笑出声。从无期减到有期?从死刑减到无期?有什么区别吗?他顾明宇,曾经站在省城商界顶端,曾经住别墅开豪车,曾经被人前呼后拥...现在要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或者更糟,在某个清晨被押赴刑场?
不。
他抬起头,看着杨建平:“我要见林晚月。”
杨建平皱眉:“这不符合程序。”
“那就走程序外的。”顾明宇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反常,“我知道你们想抓‘深根’,想知道‘基因矩阵’的全部计划。我可以告诉你们,全部。但条件只有一个——让林晚月来见我。单独。”
“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顾明宇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你们可以判我死刑,我认。但‘深根’会继续潜伏,‘基因矩阵’会继续他们的计划。而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完整的情报。”
审讯陷入僵局。
杨建平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起身:“我需要请示。”
他走出审讯室。单向玻璃后,陆北辰和陈锋站在那里,全程监听。
“他想干什么?”陈锋皱眉,“这个时候要见林晚月...”
“最后的疯狂。”陆北辰的声音很冷,“他知道自己完了,想在最后时刻,从心理上打击晚月。或者...有别的计划。”
“不能让他见。”陈锋立刻说,“太危险了。”
但陆北辰沉默了片刻,却说:“让他见。”
“什么?”
“但要在我们完全控制的条件下。”陆北辰看向杨建平,“安排一个特殊审讯室,全方位监控,我们的人在隔壁。另外...给晚月装上最隐蔽的通讯和定位设备,一旦有异常,立刻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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