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乾清宫的灯火却未熄。
清辞坐在御案前,面前摊着三份奏报:北境军情、江南盐政、太后陵案。烛火跳跃,在她脸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容华长公主推门进来,手中端着热茶:“还不歇息?”
“睡不着。”清辞揉了揉太阳穴,“姑姑,你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阴谋吗?”
容华长公主在她对面坐下:“什么意思?”
“太后陵寝被掘,对方只取走遗骸和一封信。北境夷狄异动,恰好在朕整顿江南、朝局不稳之时。江南盐商刚倒,就有人散布朕的身世谣言。”清辞抬起头,“太巧了,巧得像有人精心编排的一出戏。”
“你怀疑……这些事都是同一伙人做的?”
“不止一伙。”清辞指着三份奏报,“北境的事,可能是夷狄趁虚而入;江南的事,是前朝余孽和贪官污吏;太后陵的事……动机不明。但若这三者背后有联系呢?”
容华长公主神色凝重:“你是说,有人勾结外敌,里应外合?”
“不是没有可能。”清辞低声道,“姑姑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北境那场大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先帝震怒,斩杀主帅。事后查证,是军情泄露。”
“你的意思是……”
“当时的主帅,是林文昌的兄长。”清辞眼中闪过寒光,“林文昌倒台前,曾在狱中说过一句话:‘你们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同样的句子。太后陵盗墓贼留下的,也是这句话。
“难道林家还有余党?”容华长公主惊道。
“不只是余党。”清辞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这是朕离京前,让顾长风查的。林文昌被处决后,林家男丁尽诛,女眷流放。但有一个例外——林文昌的幼妹,林月如,在抄家前失踪了。”
“林月如……”容华长公主回忆,“我记得她。隆庆三年选秀入宫,封美人,但半年后就病逝了。”
“病逝?”清辞冷笑,“档案记载是突发急症,但太医院没有诊断记录,也没有用药记录。一个宫妃‘病逝’,竟无医案留存,这不奇怪吗?”
“你是说……她没死?”
“可能没死,也可能死了,但死因蹊跷。”清辞合上档案,“姑姑,朕需要你帮朕查一个人。”
“谁?”
“当年负责林月如丧事的太监和宫女,以及……她宫里所有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只剩一个,朕也要问清楚。”
容华长公主点头:“我明日就去查。但你也要保重,有孕在身,不能太过劳累。”
“朕知道。”清辞抚着小腹,“所以朕要尽快把这些事都解决。不能让孩子出生在一个危机四伏的江山。”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响动。
“谁?!”容华长公主警觉地站起。
清辞按住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然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庭院的银杏树,叶子沙沙作响。
但窗台上,放着一封信。
信笺素白,无字无印。清辞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子时三刻,御花园假山石洞,一人来见。事关太后遗骸与先帝死因。”
没有落款。
容华长公主凑过来看,脸色一变:“陷阱!不能去!”
“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清辞盯着那行字,“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把信放到乾清宫窗台,说明宫里还有他们的人。若不赴约,他们可能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那我陪你。”
“信上说一人来见。”清辞摇头,“既然对方要玩神秘,朕就陪他玩。姑姑放心,朕自有准备。”
子时三刻,御花园。
秋夜寒凉,月光被云层遮挡,园中一片昏暗。假山石洞在荷塘边,位置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至。
清辞披着深色斗篷,独自走到洞口。她没有带兵器,只袖中藏着那套“梅花针”。
“出来吧。”她对着黑暗说。
洞中传来轻笑声,一个身影缓缓走出。借着微弱的月光,清辞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个女子,三十来岁,容貌秀丽,但眉眼间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她穿着宫女的衣裳,但气质不像普通宫女。
“陛下果然守信。”女子福了福身,动作标准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你是谁?”清辞盯着她。
“奴婢姓林,名月如。”女子微笑,“或者说,曾经叫这个名字。”
清辞心中一凛。林月如?林文昌的幼妹?她真的没死?
“你约朕来,想说什么?”
“想和陛下做笔交易。”林月如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太后遗骸的一部分——一节指骨。还有那封绝笔信的抄本。陛下想要吗?”
清辞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林月如笑容不变,“赦免林家所有流放女眷,恢复她们平民身份,并允许她们回京居住。”
“凭什么?”
“凭我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林月如向前一步,“也凭我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把那封信藏在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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