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之内,血腥气混杂着丹药烧焦的古怪味道,浓得化不开。
叶青玄单膝跪地,以刀拄身,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四肢百骸的酸痛。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几乎抽干了他体内因血脉共鸣而暴涨的全部内气。他胜了,却也是惨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洞口传来,由远及近。月白色的身影如一道清风,卷入这片修罗场。慕婉君甫一入内,瞧见眼前景象,脚步便是一顿。
血池翻覆,炉鼎碎裂,满地狼藉,而叶青玄半跪于血污之中,脸色苍白如纸。她心口猛地一抽,那份担忧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抢至他身前,不由分说便抓住他的手腕,一缕清凉的内气探了进去。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喉头便有些发紧。叶青玄的脉象紊乱至极,内气空空如也,全凭那强横的肉身撑着。
叶青玄抬起头,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随后涌入的镇魔小队众人。
“封锁此地!”他的声音有些发虚,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不容置疑,“将所有幸存者解救出来,登记身份,好生安置。这血池、丹炉残骸,皆是铁证,派专人看管,不许任何人擅动!”
“是!”镇魔小队众人轰然应诺,瞧见这洞中惨状,再看叶青玄的眼神,已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
众人正要动手,洞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一声高亢的喝问。
“奉旨巡查,闲人退避!”
话音未落,一行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那京城来的巡查使方正。他身后跟着一众京城精锐,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好手。
方正的目光在洞中一扫,先是为这血腥的场面所惊,随即落在叶青玄身上,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预想中的,是自己带人雷霆出击,擒获魔教妖人,立下大功。可眼下,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残局。
“叶青玄!”方正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你好大的胆子!本使有令在先,让你原地待命,你为何擅自行动?”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叶青玄,语气愈发严厉:“人犯何在?那主谋沈万金呢?你莫不是为了抢功,将人惊走,还毁了此地物证?”
好一顶大帽子!
叶青玄缓缓站直了身子,拄着刀的手青筋毕露。他迎着方正的目光,神情平静:“方大人,你来迟了。”
他伸手指了指那些刚被解开锁链,尚在瑟瑟发抖的武者:“若卑职再晚来片刻,这些人,便都成了那血池中的枯骨。情况紧急,不容耽搁。”
“至于沈万金,”叶青玄顿了顿,“他已然伏诛。”
他撒了个谎。沈万金此等人物,断臂而逃,后患无穷。但此刻若说实话,只怕方正会借题发挥,更加麻烦。
“伏诛?”方正挑了挑眉,脸上满是怀疑,“尸首呢?”
“他修炼邪功,被卑职一刀斩中要害,已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叶青玄说得面不改色。
“一派胡言!”方正身后的随从厉声喝道,“何等武功能让人尸骨无存?分明是你办事不力,寻词狡辩!”
方正摆了摆手,制止了随从。他绕着那破碎的丹炉走了两圈,冷笑道:“叶副总捕头,你这番说辞,未免太过天方夜谭。本使看,你是怕担上放走要犯的罪责,才编出这等鬼话吧?来人,将叶青玄给本使拿下,听候发落!”
他一声令下,身后两名京城精锐便要上前。
慕婉君横跨一步,挡在叶青玄身前,手中长剑“呛啷”出鞘半寸,剑气森然:“方大人,叶副总捕头力战魔头,身负重伤,你此刻不问案情,反要拿人,是何道理?”
“放肆!你想抗命不成?”方正脸色一沉,内气境巅峰的气势勃然而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自洞外响起。
“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众人回头,只见萧云霆龙行虎步而来。他只带了数名亲卫,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却让洞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萧云霆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方正脸上,似笑非笑:“方大人奉旨巡查,本官无有不从。只是,我奉天司的捕头,浴血奋战,剿灭魔窟,若还要被当作战犯锁拿,这临渊郡的防务,怕是无人敢管了。”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给了方正台阶,也划下了底线。
方正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可以不把叶青玄放在眼里,却不能不顾忌萧云霆这位奉天司的副镇守使。
正在此时,一名奉天司捕役匆匆跑来,扶着一个刚被救醒的人。那人正是被沈万金擒走的魏大通。
魏大通一醒转,瞧见这许多官差,又看到叶青玄,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叶大人!叶大人你没事!可吓死我了!”
他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描述着被擒的经过:“那个姓王的……不,他自己说,他叫沈万金!那家伙就是个笑面虎,看着斯斯文文,动起手来,我连他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他……他还说,叶大人您父亲当年,就是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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