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气和狼群特有的腥臊味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营地每一个人的胸口,混合着潮湿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短暂的厮杀结束,留下的是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悲恸。
两个简易的石堆坟茔沉默地立在营地边缘,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残酷。
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女人们搂着吓傻的孩子,眼神空洞。
男人们则瘫坐在泥地里,望着染血的武器和狼尸,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后怕、疲惫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赢了,却像是又死了一次。
张翎靠着一棵粗糙的树干,胃里还在隐隐翻腾。
脸上干涸的狼血绷紧了皮肤,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右拳指骨传来的刺痛和手臂肌肉的酸软,不断提醒着他刚才那短暂却凶险至极的搏杀。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亲手终结生命,那种冰冷、脆弱的触感和生命消逝的悸动,绝非电影特效所能比拟,让他心悸良久。
但他没时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他是“小毕摩”,几十双眼睛或明或暗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指令。
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张翎直起身,开始仔细检查伤员。
除了那两处致命的损失,还有五六个人被狼爪撕开了可怕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肮脏的兽皮浸透。
妇女们已经自发地寻找备用的“紫云草”,准备捣烂敷上。
“先等等。”张翎拦住一个正要动手的妇人,声音有些沙哑。
他蹲下身,凑近了查看岩手臂上那道最新鲜的伤口——那是为了掩护一个孩子,被狼爪狠狠刮过的痕迹。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伤口处传来的热烘烘的血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的能量感?
张翎凝神细看,这具身体被莫名强化过的视力,此刻发挥了作用。
岩伤口下的肌肉纤维,异常粗壮虬结,即便在受伤松弛的状态下,也隐隐透出一种坚韧无比的质感。
流淌出的血液并非暗红,而是异常鲜亮灼目,带着极强的活力,仿佛不是流失,而是在奔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按在岩另一只完好胳膊的肱二头肌上。
触手之处,坚硬如铁,温热的皮肤下,仿佛包裹着的不是肌肉,而是某种充满野性力量的钢缆,微微震颤着,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这绝非现代健身房靠蛋白粉和器械塑造出的死肌肉,而是经年累月与天地搏斗、与猛兽厮杀、或许还经过微弱灵气淬炼出的,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力量!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其他伤员,甚至那些看似瘦弱的妇人、半大的孩子。
仔细看去,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发现类似的特征!
筋骨强健,气血之旺盛,远超他认知中现代人类的极限,就像一个个装满了烈性火药的火药桶!
但此刻,这些“火药桶”却像是被砸坏了引信,捅破了桶壁。
磅礴的气血之力散乱地充斥在四肢百骸,不仅无法有效调,反而因为受伤、恐惧和之前的功法被废。
在不断逸散、流失,如同决堤的洪水,空有滔天之势,却只能带来破坏和虚弱。
“怎么了,小毕摩?”岩被张翎按得有些莫名其妙,呲牙咧嘴地吸着冷气。
“这点皮外伤……嘶……比起巫咸那帮畜生用邪法废掉咱们根基那会儿,跟挠痒痒差不多!”
功法被废!根基被毁!
这话如同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张翎脑海中的迷雾!
是了!巫咸氏的手段,摧毁的是他们沟通天地灵气、运用超凡力量的“系统”和“接口”,就像砸碎了一个精美水桶的提手和龙头。
但水桶本身,这些族人千锤百炼的强悍体魄,以及桶里盛装的“水”(那磅礴汹涌的气血),却大部分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
只是现在,水桶破了洞,“水”在不停流失。
更关键的是,没有了“提手”和“龙头”,他们根本无法有效地打出桶里的“水”!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中疯长!
现代国术,尤其是内家拳,不练虚无缥缈的“气”,不修玄妙的“法”。
其核心精髓,正是挖掘自身潜能,锤炼筋骨皮毛,凝练整合散乱的气血之力,追求肉身成圣,一力降十会!
这不正完美契合眼下这群空有宝山而不得其入的族人吗?
形意、太极、八卦……哪怕他只是前世跟着公园老师傅学了点皮毛架子,哪怕很多高深的内炼法门他根本不懂。
但最基础、最根本的东西,如何站桩,如何凝劲,如何调动气血,如何发力的核心原则,他懂!
“没什么。”张翎强行压下心头的狂喜和激动,脸上不动声色,示意妇人继续敷药,“岩叔,你们以前……身体底子都这么厚实?”
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厚实顶个鸟用……翎娃子,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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