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西市的烟火残烬，吹过长安城东侧的一条幽深小巷。云璃的手指还贴在臂环边缘，扫描界面残留着方才逃亡时的数据波动。她的后背紧贴砖墙，呼吸间尽是青苔与旧瓦混杂的潮湿气息。
“他们分三组，正往这边包抄。”胡商低声说，目光扫向街口晃动的人影，“你确定要进平康坊？”
“这里鱼龙混杂，最适合藏身。”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将发丝拨乱，又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酒，仰头灌了一口。辛辣入喉，她咳了几声，脸颊泛起微红，眼神也多了几分迷离。
胡商挑眉：“你倒是熟练。”
“直播里学的。”她扯了扯裙摆，踩着凌波步似的步伐迈出巷口，一边轻哼着曲子，一边朝最热闹的酒楼走去。
街市上依旧喧闹，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平康坊素来是达官贵人、江湖豪客、异族商人最爱聚集之地，此刻更是人流如织。她故意走得踉跄，几次险些撞到路人，却都被巧妙地避开——不是她运气好，而是臂环早已标记出可疑之人，她只是顺着安全路径穿行。
“目标左前方，第三桌。”她在心中默念，余光瞥见一名黑袍男子正盯着街心方向，手中握着某种仪器，闪烁着微弱蓝光。
那是“时渊”的采录仪变种，能追踪玉佩能量波动。
她心头一紧，脚步却未停，反而转了个弯，靠在一位正在弹琵琶的歌姬身边，顺势坐下。
“姑娘……”那歌姬刚想开口，却被云璃悄悄塞了一枚银币。
“借个位子，我喝多了。”她含糊地说了一句，顺势伏在案几上，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
那名黑袍男子果然没有立刻追来，而是继续扫描四周，似乎在确认信号来源。
“他没发现。”胡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布衣，混入人群中，正站在柜台边装作点酒的样子。
云璃松了口气，闭眼调整呼吸。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忽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流拂过后颈。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对面坐着一位女子，身着墨色广袖襦裙，腰间绣着一朵暗金莲花，在烛火下泛着奇异光泽。她并未梳高髻，而是将长发散在肩头，手中执一盏清酒，正轻轻摇晃。
“你也在这儿？”女子声音低柔，像是随意搭话。
云璃一愣，随即摇头：“我不认得你。”
“但你该认得这个。”女子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莲花纹样，随后低声一笑，“它和你的玉佩，是一对。”
云璃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对方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笑意更深：“别紧张。我不是敌人。”
“那你是什么人？”
“一个知道你在找什么的人。”女子顿了顿，将酒盏放下，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推到云璃面前。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尽头写着两个字：曲江。
“这是……”
“通往池底的秘密通道之一。”女子压低声音，“你母亲来过这里，也留下了痕迹。”
云璃猛地抬头，却见那女子已起身，转身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是谁？”胡商凑过来问。
“不知道。”云璃低声说，将纸条收好，目光落在那朵消失在人群中的莲花纹上。
她低头看了眼胸前微微发热的玉佩，心跳莫名加快。
……
酒楼外的街道上，灯火渐次亮起，映照着人群熙攘。云璃与胡商沿着小巷绕行，避开主道上的巡逻兵，一路来到一处偏僻的水桥旁。
“这条小路直通曲江池西侧。”胡商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但我们要小心，那边可能有‘时渊’的埋伏。”
“那就别走大路。”云璃说着，脚下一转，拐入一条狭窄的石阶小径。
这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点萤火虫在空中飘荡，映出斑驳的墙壁与藤蔓缠绕的石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琴音。
两人刚走到半途，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胡商低声提醒。
云璃迅速闪身至一旁的树影下，屏住呼吸。她透过枝叶缝隙望去，只见几名身穿便衣的男子正沿着小路缓缓前行，腰间皆挂着青铜腰牌，显然是“时渊”的探子。
她悄悄摸出臂环，启动干扰程序，试图让他们的探测器短暂失灵。
然而，就在她即将成功时，一阵风吹过，带起一片落叶，正好落在其中一人脚下。
那人猛然回头，目光直射云璃藏身的方向。
她心头一沉，正准备撤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是胡商用一块小石子击中了另一侧的竹篱，制造出动静，成功转移了对方注意力。
那些人果然被引开，朝着另一边追去。
云璃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却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
她低头一看，脚下的石板竟有些松动。
“这地方……不太稳。”她皱眉，试探性地踩了踩。
咔嚓一声，石板边缘裂开一道细缝。
“快离开这儿！”胡商拉住她的手腕，正要往后退，整段石阶却突然塌陷！
云璃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抓住一根垂落的藤蔓，身体悬在半空，下方是漆黑一片的水渠。
“你还好吗？”胡商蹲下身，伸出手。
“没事。”她咬牙，一手抓藤，一手摸索着寻找支撑点。
就在这时，藤蔓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断裂声。
“小心！”胡商喊道。
云璃猛力一蹬，借着最后一段藤蔓的回弹之力跃起，勉强抓住了石壁上的凸起。
她喘息着，抬头望向头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不是普通的机关。
这是人为设下的陷阱。
而且，刚刚那股震动……
她低头看向水渠深处，隐约看到水面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隐去。
她眯起眼，指尖紧紧扣住石壁。
这场追逐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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