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国际机场的落地玻璃外,维多利亚港的晨雾裹着咸涩海风,正被朝阳浸成暖金色。阿坤推着行李车走出到达口,战术靴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闷响沉得像承诺——清迈红土还嵌在鞋底纹路里,父亲的钢笔别在战术马甲内侧,随脚步轻晃,笔尖贴心口的触感,像父亲当年粗糙的手掌在拍他的肩。怀里U盘被体温焐得发烫,张文彪的罪证沉甸甸的,比枪还压手。“火叔!这边!”雷老虎扯着嗓子喊,声音惊飞廊檐下一群鸽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拍得火叔警帽滑到脑后,“可算盼回你了!再晚两天,我真要揣着警棍去会展中心堵那老狐狸,憋得快炸了!”火叔扶正眼镜,指节死死捏着皱成团的警队公报,指腹泛白:“坤哥你看这笑话——张文彪的表彰词登在头版,‘忠诚履职,屡破大案’,字字都沾着你爹的血!”阿坤指尖抚过“张文彪”三个字,油墨混着晨雾的潮气钻进鼻腔,呛得他眼眶发酸。
丰田保姆车沿弥敦道飞驰,茶餐厅的排气扇“嗡嗡”转着,菠萝油的酥香混着叉烧的甜腻,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苏晴将平板横按在阿坤膝头,会展中心结构图上,三个入口被红圈标得刺眼:“廉署张sir凌晨三点还在跟我对细节,他们的人扮成安保,胸牌内侧刻‘鹰’字暗号,对上了才能放行。”她指尖点向宴会厅后方的消防通道,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弧线:“这是张文彪的死路,我带两个狙击手守对面写字楼十八层,瞄准镜里能看清他领口的灰,就算他变鸟飞,我也能钉住他的影子。”林叔靠在车窗上,望着“油麻地警署”的蓝底白牌出神,钱包里的老照片都快磨穿了——那是他和张铁柱刚入职时的合影,两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手里攥着热云吞面。“当年你爹在这门口跟我说,‘警徽戴在胸前,就得把藏青穿成铁’,现在总算能给这句话一个交代了。”车窗外双层巴士驶过,钢笔广告晃过的瞬间,阿坤突然想起父亲那支磨得发亮的笔,笔帽上“铁柱”二字被指腹蹭得温润。
阿坤回唐楼时,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呀”乱响,陈太家的叉烧味从门缝溢出来,勾得人胃里发空。刚到三楼,就听见厨房自来水“哗哗”流,母亲蹲在水池边洗青菜,后背比视频里更弯,灰白头发沾着水珠。“妈。”阿坤轻喊一声,母亲猛地回头,青菜“扑通”砸进水里,水花溅满脸,她抹都不抹就扑过来,攥住阿坤的胳膊:“瘦得脱相了,下巴胡茬比你爹当年还扎人,在外头没好好顾自己?”餐桌上,热叉烧包冒着白汽,白瓷盘里的遗照擦得能照见人影,相框边摆着支复刻钢笔——是母亲托旺角老笔匠做的,笔帽“铁柱”二字刻得深,边缘磨得光滑。“笔匠说老钢笔得用老钢珠,才配你爹的硬性子。”母亲给阿坤盛汤,玉米炖得软烂脱粒,“林叔昨天来,说你要抓的是个大官,我去黄大仙求了平安符,塞在钢笔套里,跟你爹的那支摆一起,保你周全。”阿坤摸着笔套里硬邦邦的符纸,热汤的雾气模糊了眼镜。
警署临时会议室的百叶窗关得严实,仅漏几缕阳光切在投影幕布上。廉署张sir捏着激光笔,红点在张文彪照片上扫来扫去:“这老狐狸的保镖是前飞虎队的,国际人质救援都上过,枪法比普通警队准三成,近身格斗能打两个,硬拼就是送人头。”他切换到行程表,红圈砸在“九点:VIP休息室待命”上:“他提前半小时到,屋里就两个贴身保镖,先废保镖,再瓮中捉鳖。”阿坤接过“工作人员”通行证,塑料卡片上的照片还带着刚入警的青涩:“我和林叔扮送点心的,麻醉针先放倒左保镖——他左撇子,枪插左腰,拔枪慢半拍;雷老虎带三个兄弟堵门口,听见瓷盘碎声就冲;苏晴把制高点守住,防外围支援;火叔黑进监控,走廊画面实时传平板。”父亲的钢笔在掌心发烫,阿坤突然想起唐楼竹桌上,父亲用象棋摆战术:“象眼要堵死,将路要封死,抓坏人跟下棋一样,落子稳,收网狠,别给老狐狸留喘气的空。”
表彰大会当天,会展中心三楼比菜市场还热闹,警队人员穿着笔挺警服,勋章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阿坤套着灰色服务生制服,推着餐车走在走廊里,轮子“咕噜噜”碾过地板,像在数倒计时——下层藏着手铐和警棍,上层的咖啡冒着热气,葡式蛋挞的焦香能盖过麻醉针发射器的金属味。林叔跟在身后,托盘捏得指节发白,发射器的扳机抵着掌心。VIP休息室里,张文彪正对着镀金镜子扯领带,副总警司肩章闪着冷光,领口的珍珠纽扣格外扎眼——圆润珍珠嵌在黑丝绒底座上,和父亲日记里“猫头鹰标志”分毫不差。“张总警司,您的咖啡,两糖一奶,按您的口味调的。”阿坤弯腰放杯子时,余光扫过张文彪的皮鞋——擦得锃亮,鞋底却沾着点黄泥巴,和清迈工厂外的河泥一模一样,是洗不掉的罪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