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世雄所部的换防没有遇到任何的问题,只是看到刘世雄的手下换防后并未远离,而是在他们背后半里左右重新扎营,而且营门的方向还对着他们的后背,并且又立刻开始挖掘起深壕,堆积起土墙,还在墙壕之外堆起一排排的鹿角拒马,其心思也是一目了然。
而姚起、姚临所部此时也将营盘往他们的左右方位略移,也是让周原知道姚平仲他们对他并非是没有丝毫的防备。
对这些,周原也没有觉得多意外——刘世雄那边就不去说了,姚平仲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对他说出那番话,就已经是相当的念着往日的情谊,相当的给他周原面子了,他周原也不能再要求其他。
这边营盘立稳,周原抬眼看到远处石元的身影,趁着田喜在后面布置亲卫警戒的功夫,当即对石雄道:“你去跟你爹他们说一声,等下我会过去,”
石雄心惊之余,也是心下稍喜,赵鹏却是急了,连忙劝阻道:“大人不可涉险啊!暴乱一起,任谁都是控制不住的,我与石雄去就行。”
周原摇头道:“石元叔在,就出不了乱子!何况你们谁去,都无法让他们相信!等下石雄跟我进去就行。
......
此时日头西斜,离傍晚也已经不远,石雄很快与对面联系上,周原也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衫,临行前对着赵鹏等人交待道:
“我走后,你们要约束好将士们,更要严守阵列,无论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可轻动刀兵!但若是谁敢打上头来,无论是谁,无论是哪面的人,那就不需要有任何犹豫!立刻给老子打回去!
你们万事以保全将士们安危为重,若事情不可收拾,若我回不来,那就不要再管江宁这边的一切,谁都命令都不用管,从此立刻退回周庄,严守周庄根基,遵从王蝶儿、周良、曹雄等人的所有命令,实在不行,就退到东海,退到耽罗......。”
赵鹏听得心里难受,转头一拳砸到石雄的身上,怒吼道:“大人乃是我们周庄的主心骨!老子告诉你,绝不要让大人有任何的意外!”
石雄虎目含泪,朝着赵鹏重重的一点头,与十余人一起护着周原往那边走去。
田喜现在被提拔为亲卫营二营营将,在那边忙完后过来,却看到周原的身影都已经深入了流民营中,他也是又急又气,他也顾不得他的军阶比赵鹏要低,差点一刀就把赵鹏这蠢货给砍死当场!
擦他娘的!虽然江宁城外的这些流民,他田喜也难以下得去手,但他们被官府杀得如此之惨,难保不会对大人迁怒啊!
陈前山的教训还没吃够?还要再来这一出不成?
田喜也是急得跳脚,当即对赵鹏道:“老子先领人跟过去!记住,等会若是看到里面有乱,别管大人的那些狗屁命令,先给老子杀进来救人!”
赵鹏被田喜一通臭骂骂得脸色赤红,但记起周原临走时的吩咐,只朝田喜狠声道:“你去可以,但切记不要主动生事!老子就在这里看着!只要石元他们敢动手,老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田喜狠狠地瞪了赵鹏一眼,也是咬牙领了人追了过去。
......
周原一路上沉默不语,走过长达一百余步的缓冲地带,走过双方还满是血腥的接触前阵,与对面密密麻麻的流民精壮接上头。
此时田喜也黑着脸领人追了过来,看过来的眼神也是让他皱眉,不过这小子既然过来了,那让他跟着就是,这会儿他可没心思跟他说其他的废话了。
周原一直在想着等会怎么与石元他们怎么说才好......。
只是等见到石元等人,周原心里也是一痛。
往昔威猛无比的石元,此时却完全没有了什么形象,不但须发乱得如同杂草,头脸上还满是未擦尽的血污,两眼也是赤红爆突,神情更是陷入绝境中才会有的无边悔恨与绝望!
看到周原到来,绝望中的石元才又再次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对着周原一番诉说。
周原从石元这里了解到的情况,却完全不是他们知道的那样。
在石元的记忆里,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无论是朱胜非,还是他的前几任,或者是前年新继任的杜充,对江宁城外的流民,都是将其限定在江宁城墙外的西南而居,除做工外,平时不得入内,除此之外便听之任之,任由流民自治,无论流民艰难与否,也都很少有过赈济,江宁城外的流民也都习惯了衙门的做法,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在以往,逃到江宁的流民,虽然绝大多数都来自北地各地,成分也是相当的复杂,但一路逃难过来,有其他心思的基本都各寻了其他活路,能坚持到北山、坚持到江宁城下的,也都是只求一条活路的老实百姓了。
有着以前的种种经验,虽然最近的十来天里,每日渡江过来的流民数量开始暴涨,每日都超过千数,但石元、黄正达等流民首领借着赈济的手段,也能勉强将这些流民控制住,让他们遵从江宁城外的各种规矩,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变化出现在二月二十六日。
二月二十六早间,江宁府衙非常突兀的组织起城中富户,在城南城西两门外开设数处粥场,非常慷慨的开始赈济流民,而且规模颇大,两处粥场足足发放了近三万份的粥饭,让所有流民都惊喜异常,纷纷感谢府尊大人等人的恩义。
虽然这样的好事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在石元等人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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