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仪等人此次从登州回来,随行的船队比上次又要多了一些,而且除去粮食以及耽罗紧缺的药草外,也没有再带其他东西,也让他们一次就运回了超过三万五千担的粮食。
加上之前耽罗岛上的存粮,耽罗岛上的粮食储备已经接近七万担,也让岛上暂时不会有断粮的担忧。
此外,高仪此次回来,也带回了石雄等人的信息。
石雄他们到泗州后,直接以给流民分发救济粮的名义,将招募流民的消息放出,结果才发出去三千担的救济粮,各个招募点就被各处蜂拥而至的流民挤爆,
石雄预计他们很快就会将所需的流民招募齐全,也让高仪早点准备好船只,到云梯关等地等他们。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初八,离与徐凛约定的时间也是不远,这种情况下,周原也是让东海水师的船队一分为二,一队去苏州关接徐凛,一队则直接去往淮东的云梯关,准备接引大批流民上岛。
周原等人初九日从耽罗出发,借黄水洋洋流之力,沿高丽近海而行,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达辽东苏州关外。
周原此行的船队有十五艘,不过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对岸边通报了一声后,就在苏州关外数里外的海中落锚,
此时的苏州关,气温比之他们上次来时,还要更冷上三分,而且从他们到苏州关之前的一天,就有铺天盖地的大雪下个不停,举目四望下,除去不会轻易结冰的海水外,可以说四野皆是一片冰雪之境,四野皆是一片雪国之景。
看到苏州关这里都这个场景,周原也是叹了口气。
顾弥留在耽罗坐镇,这次随周原出来的乃是赵鹏,他看周原脸上一片担忧之色,知道周原应该是在替徐凛等人担心,对周原建议道:“不如我们上去些人,去路上接引徐公他们?”
周原想了想后,摇头道:“上次我们走时,高国宝就对我们手里的精盐眼馋得很,他对大宋使节尊敬,但对我们可就未必了,”
高国宝,乃是镇守辽东苏州关的大将。
周原上次借着与高永昌的精盐交易,与苏州关镇守高国宝也拉近了些关系,但行走辽东的商队在其控制范围内无故消失都不是一只两只,辽东一带也皆在传高国宝此人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物,手下还掌握着万余守关精锐,周原能不打交道,还是不想去跟他打交道的。
周原心想他们在苏州关可能要多等上徐凛几天了。
但周原却低估了徐凛等人想要尽快回来的决心。
大雪漫天而下,让积了差不多两月的积雪越发的厚实。
即便前面有人开路,但徐凛等人一路都走得相当的艰难,随行之人也都建议就地找避风处休息两天,但在徐凛的坚持下,一行人却只能咬牙前行,艰难前行,终于是赶在十五日到达了苏州关。
一直等在海上等着的周原等人也都是松了口气,但看到徐凛竟然是被人抬着下了马车,被人抬着往船上送来,周原也是吓了一跳,直以为徐凛这趟有什么变故。
三月多时间未见,徐凛的面容,当真是变化好多,不但整个人面容憔悴,整个人也差不多瘦了一圈,看起来比三月前苍老了三五年都不止,让周原都有些心酸。
这老爷子,为了这赵宋,当真是什么都舍得的。
徐凛躺在暖和的软椅上,身子被暖得发烫的软垫一烫,舒服得都哼哼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大碍,只是被这一路的辛苦折腾得够呛,
不过看到周原早急忙慌的凑上前来,看他让人去叫军医过来,看他让人赶紧将舱里的炉火烧得更旺些,徐凛心里也是涌出阵阵暖意。
“没事,死不了,”
旁边的徐府护卫头领也对周原小声道:“老爷这模样,跟上次也差不多,应该修养个两三个月就能恢复过来,不过老爷这身体,这年纪,也确实不该再这么折腾了,”
周原点点头,准备跟徐凛再说两句话, 转过头去却见徐凛居然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歪头睡过去了。
周原看了徐凛苍老憔悴的面容,心里也是一叹:这老爷子,当真没法说了,
此时使团的所有人都已经陆续登船,不过人数比之上次出发时,少了差不多一两成左右,问过刚刚上船的田喜,周原才知道那近二十人已经倒在了半路之上,永远也回不来了。
也不仅仅是使团的人员减员,田喜等被周原安排的随行护卫之人,总计一百五十人的队伍,虽然此行并未遭遇到什么大的凶险,但此次也减员十三人,不过因为周原临行前的特意要求,所有牺牲的将士都被田喜等人坚持带回。
田喜这次回来身上也是有伤——他的脚趾在路上被冻掉两根,还要等下好生处理,
而且这次北行的一百多将士,像他这样的也并不少见,
对这些,田喜倒没什么感觉,相比他做流民时失去的那些亲人,相比那些在以往的战斗中牺牲的兄弟,田喜都觉得自己是相当幸运的。
田喜倒是满脸羞愧的对周原请罪:
“队伍里的骡马、驮马这些,走到会宁时只损失了一成,却是回来的路上,尤其是最后这段风雪路太过难走,到苏州关前,就只剩下不到三成了,从高永昌那里换的战马,也只剩五成能用。
但这些东西,高永昌都不许我们带走,说是他们护送我们这一路,损失也极为严重,”
田喜自责的道:“还请大人责罚,”
周原笑着安慰田喜:“什么都没有你们重要!”
“只要你们能安全回来,那些都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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