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船队从陈前山启程,一路往西北方向而行,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到达当初曹雄等人操训水军的启山,随后再往岸边稍靠,沿着近海航道一路北上,直往登州而去。
为了周原此行的安全,东海水师除去提前招募了十数名熟悉航道的船工水手外,整个水师船队也差不多倾巢而出,单单是千担级及以上的海船就有十三艘之多,外加各类三五百艘的中型海船,整个船队的规模达到五十余艘,铺展开来足足占据左右两三里的海面,规模也是相当的大了。
此外,周庄船厂所试造的第一艘千担船也在船队之中,不过为检验船只的各项性能,随船的除去周庄船厂派出的数名工匠外,就并未安排更多的人上船,也并未安排更多的任务。
为纪念在陈前山海战中英勇牺牲的独山号众人,周原也是亲自为此船命名为独山号。
在东海的这几个月里,高仪的成长也是相当的迅速,周原在坐舰明山号上看他对船队各处的指挥都是相当的老道,心想这小子也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盼了。
从扬子江出海口到登州,历来是东南各地与北方海路往来的主要航道,即便在风暴季中,也是有不少商船来往两地之间。
而这世道,有大队商船的地方,海盗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周原也听高仪说过这条海路上的海盗也不少。
不过这条海路上的海盗势力,大多都不成什么气候,实力最大的,手里也不过二三十条船,看到周原一行的庞大船队,估计这些人即便有贼心,也是没贼胆的。
何况为震慑沿途各处,船队都是打着东海巨枭杨彪的旗号,以至从陈前山出发后,一路过启山、如皋、海州、密州,直至到达海盗横行的即墨外海,都是风平浪静,都未曾遇到过任何一个敢上来挑衅的海盗势力。
九月初一日,船到成山角,离登州港就只有两天的海途,周原等人的心情也是不错,他也记起前些天顾弥跟某人打的赌约:
“希望在登州那边先看到佐伯清房与齐虎的时候,你不要过于惊讶,”
顾弥挠着头,为自己当初的无知嘿嘿而笑。
这些天里他随着周原出海,虽然一直走的都是近海航道,但也被闲来无事的周原教导了一些航海常识,其中就有令他印象深刻的黑水洋航道。
黑水洋航道即是扶桑暖流,其海水颜色与航道之外的区别也是极为明显,其颜色呈现极致的深蓝,甚至蓝黑之色,让人一眼望去,就能分辨而出。
黑水洋宽广无比,最宽阔的地方,足足三四百里都不止,而且自被世人知晓以来,一直犹如在海上自行奔流的一条河流一样,不分日夜,不分春秋的奔流不息,直让人感觉到天地造化的神奇。
前唐之时,黑水洋航道的存在就被在扶桑与大唐之间来往的船队发现,其原理虽然没人能说得清楚,但也并不妨碍人们发觉其中的便利:
在借助黑水洋航道的情况下,从东南沿海前往扶桑,不但路上不会有迷航的风险,而且能将去往扶桑的时间,从近海航道的三月左右,直接缩短到二十来天,甚至十来天。
其间便利,当真是远超外人的想象。
当然了,掌握了这个航道的秘密后,人的本能反应都是将其严密控制在自己手中,让其能为自己一人牟利。
不过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从前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百年,有关黑水洋航道的秘密,也在扶桑与东南沿海的诸多海商大族之间缓慢的扩散,到如今,知晓其秘密的势力,也差不多有个十来家。
扶桑伊予的藤原氏即是知晓这秘密的势力之一。
平田尾一、佐伯清房等人乃是伊予藤原氏的忠心家臣,在来大宋之前,就在这条航道上来回过数次,其后又盘踞在陈前山数年之久,也是凭借着对这条航道的熟悉,凭借着来往两地的商货交互,每年都要赚取数万贯的暴利,
周原当初对平田尾一、佐伯清房等人放过一马,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上月时从陈前山出发,为安全计,周原的大股船队都走的是近海航道,不过为验证黑水洋航道的存在,周原也是特意让佐伯清房领着齐虎等人,一行三条船走一趟黑水洋:
从陈前山岛出发,一路往东北深海方向航行,花两三天时间找到黑水洋航道,然后沿黑水洋一路北上,直到到达耽罗,到达高丽,再沿高丽近海绕行一大圈,到达辽东半岛的老铁山一带,最后再折返到登州,
在佐伯清房标出的海途中,他们的这一路的海途,可能比走近海航道的周原等人远出一倍都不止,但佐伯清房却极为笃定的表示他们会比周原他们先一步到达登州。
佐伯清房与顾弥的赌约,就来自他对黑水洋航道的熟悉与自信。
当然了,周原虽然使坏怂恿顾弥去跟佐伯清房赌了这一把,但在这一路走来,他也算是将黑水洋航道的秘密也都对顾弥等人讲了个清楚,也让顾弥等人知道这世上当真有太多的东西是他所不了解的,是需要他去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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