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刘法才缓缓开口,语气间却尽是一片人生无望的萧瑟:
“这天底下早已经没有什么大帅了,你所认识的大帅,因贪功冒进而导致三万熙河将士惨死在统安城外时,就已经身败名裂了,他也在去年三月就已经死在了统安,如今你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怕死的残废老头而已。”
说完这些话,刘法将头都转到一边去,也不想与曹雄再多说什么了。
曹雄没想到以往遇到任何问题都不会退缩的刘帅,如今的心气居然低落到如此地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很。
寒暄过后,见刘法没有说话的心思,曹雄转过头来与翟进等人叙旧:
“我去年二月间离军时,还以为你们会按照既定计划,最快也要四五月时才会开拨,却是在前些日子遇到姚平仲等人,才知道你们连三月都等不住,那么仓促就出行,也是太过仓促了!”
听曹雄如此说,刘法身边的诸多护卫却是群情愤然。
翟进更是将头上的兜鍪往地上一扔,露出满面髯须的粗豪面目,拿堪比擂鼓般的大嗓门破口大骂道:
“擦他娘的!谁他娘的想出兵!
若不是童贯那狗贼逼着我们出兵,我们会急着过去送死?
他娘的,不出兵,不出熙河大营,童贯就派了张师成那狗贼,每日三百督战队守在大帐之前,拿着他童狗贼的狗屁军令,不出兵就是不动皆斩!
三天就斩了老子们百多兄弟,逼着老子们从熙河大营出来!
出了大营之后,张师成这孙子生怕老子们走得慢了些,每日行进距离不到六十里,就是畏敌不进,就是畏敌不进皆斩!
生生逼着老子们五天走了三百里,连补给都跟不上!
结果这些狗贼将咱们逼到了统安,眼看前面有大军埋伏,他娘的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擦他娘的!
老曹你知道不知道?若不是大帅威望够高,当时就全军崩溃了!
其后老子们跟察哥那狗娘养的在统安城外干了整整一天,前军打残、左军打残、右军打残、最后连我们中军也都打残!将我们熙河军三万兄弟生生拼成了两万不到!
最危急的时候,连大帅的帅帐都被对面冲阵冲破!
还是我们拼得够狠,将察哥那狗贼拼得心寒后,萧决这疯子才看到机会,率我等突围!不然我们全都要交代在那里!
突围时朱定国所部全部阵亡,焦安节所部也被打得只剩三千人不到,他本人还被一锤砸下马去,差点就被乱马踩死当场!
我们又从黄昏拼到半夜,拼到阵型数次散乱,也都几乎拼尽最后一口气,才又与大帅的亲卫合拢到一处,才从那绝地拼了出来!
结果突围时老古这蠢货却没照料好大帅,让大帅马惊坠崖,摔断了腿,被西夏的那边的哨探发觉,还是老古那边找人自断双腿扮做大帅的模样,又塞给那边黄金五百两,才让那边的小头目将消息压下!
结果老子们回到熙河大营的时候,童贯与张师成这两畜生怕担败军的责任,已经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大帅的头上,逼着我们一个个的盖印画押,不画押就要将老子们全部咔嚓了,
......
擦他娘的!
翟进悲愤无比的将心中的怨恨朝着曹雄喷出,也让曹雄听得一阵咬牙:
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啊!
不说刘帅一生心血调教出的三万精锐,单单是他前军的七千兄弟,在此战中全军覆灭,却又死得如此窝囊!死得如此惨烈!
曹雄当真是恨到了极点!
周原也是听得直摇头:
若是翟进等人说的都是真实,那这大宋朝的军事,也当真是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了——连执掌最高军事权柄的童贯童枢密,都如此的急功近利,如此的不顾战场实情,而去逼迫统兵大将强行出战,
而且童贯在铸成如此大错之后,还有胆谎报军功,将一路数万精锐尽失的惨烈溃败,粉饰成可以夸耀的大功一件,简直就已经无法用一句恶劣、一句腐朽来形容了!
只是再恨,这事终究已经过去,不过想到刘法的情况,曹雄也是替他们担忧:“刘帅的情况,童贯老贼知道不知道?”
翟进一阵狠笑,直接呸了一口,指着一旁打着呵欠的萧决道:
“还好老萧有先见之明,入城前就将刘帅藏在城外没有进来,还提前联合了城中的一些弟兄,等老子们从营里杀了出来后,就领着剩下的兄弟跑出了熙河,
其后又是这家伙带着我们左冲右突,在宁远阴了那些孙子一把狠的,又跟那边做了把交易,其后又跑到河中府接了小芸,老萧又说不如到江东这边来寻你,寻到后一起干票大的,我们又一路隐蔽行藏,跑了过来,但那次见到那个使弓的却不是你,老萧这孙子......。”
话音未落,就见一把出鞘的手刀擦着翟进的头皮掠过,将众人惊得一身冷汗。
却是萧决那边直接扔过来的:
“少给老子嘴欠!欠老子几条命了自己数!他娘的,这孙子那孙子的,得叫萧爷!叫萧祖宗!
没有我萧决给你们这些个傻子擦屁股,你们这一伙伙的,包括老头子,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曹雄点点头,看向萧决,脸色倒比之前要柔和了一些。
“都还有那些人还活着?”
“除去焦安节那一伙软蛋货外,除去分散归家的五六百人外,还活着的,都在这里了。”
“我听说,那天在南城,你们有三个狠人?”
“萧疯子,我,我大哥,喏,就在你后面。”
曹雄身后一个一直沉默不言的壮汉此时也将头盔揭下,露出下面一张张熟悉而沧桑的面容来,两相唏嘘后,与曹雄抱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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