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豫在周宅简单的用过饭后就上衙去了,不过看他临走时的眼神,显然对周原刚刚脱口而出的粗口还记忆犹新,显然是没想到向来诗书传家的周家居然出了周原这么个不讲究的家伙,以至临走之时还对周原布置了一道课业:
反正这段时日他还要在这宅子里养病,那就先把周老爷子留下来的家训抄写个一百遍再说......
在陈瑜等表兄的暗自偷笑中,周原也是一脸羞愧自责的将这差事答应下来,想来也是羞于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
只是等陈豫等人一走,周原却是一路从前院喷到后院,将杜充的祖宗十八代来回都问候了个遍,让初次见到他这般形态的苏酥等女也是掩嘴轻笑:看来杜充确实是将自己这冤家气得够呛,不然何止于此?
周原对杜充当然是恨得咬牙:这狗东西当真是心狠手辣得很,也当真是存心在跟他过不去!
这江宁城中,谁不知道城外的那些流民穷得都只剩一条命了,谁不知道他周原跟这些流民的关系一向都是走得近的?
但杜充这厮明知如此,却还提出这等恶毒的建议!
关键这厮不知从哪里得知数月前石元等人筹备了一万多贯银钱的事,就一直咬着这事不放,言之凿凿的说这些流民身上必定是能刮下一层油的。
也是因为如此,即便知道其中内情的陈豫一直没有吱声,这厮却还三番五次的在府衙等处提及,让陈豫都难做之极,也更是让周原将之恨得痒牙!
这畜生,他娘的哪里是想为朝廷分忧,为陈豫解难,他娘的分明是在找他周原的不痛快,是在给他周原上眼药!
......
只是周原对杜充恨得再多,现在也只能先按捺住性子,让苏酥等人帮着将自己装扮一番:
周原不是要让苏酥她们将自己装扮得精神十足,也不是要将自己装扮得人比花娇,
而是必须要装扮出一副面色苍白、面无血色、发色枯槁的极致衰败之像,外加给他身上穿着拿药熏了整整一宿的衣衫......,
以至任谁过来一看,都能一眼看出这家伙绝对是重病在身,绝对是恶疾难治,绝没有任何的虚假!
毕竟周原在江宁这么久没有现身,病重不治的传言也早就传得满天飞了,以至在谭稹的强令下,王丛都到周庄远远的看过他两次,他想要再度现身,想要谭稹等人看不出其中的破绽,那也要将等会上门的王丛再度瞒过不是?
......
王丛今日上门也是被逼无奈,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今日早间他就听到江宁城中的传闻,都说昨夜凌晨之时,刚刚据传恢复了些身子的周原,在被冒险送到江宁的第一晚,病情又出现了反复,还是将回春堂的萧望强请了过去,才又勉强稳住了病情。
现在江宁城里谁都知道周原这家伙恐怕已经一只脚都踩在了鬼门关上,谁他娘的没事想要去看这半死之人?
何况数月之前从萧望处传出的消息,就是这周家小儿染的病还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传染性极强的疫病!
他王丛既不是周原的爹,也不是周原的娘,他犯得着这么急赶着上来看这半死鬼,犯得着过来看周原这身染疫病的纹身,莫非也是想找死不成?
擦他娘的!
还不是谭老狗这王八蛋想着手里能多几个人能用,想着将看着有些斤两的明山营拿到手里捏着,不阴不阳的逼着他来的!
不然周宅这阴气森森的鬼地方,谁他娘的愿意来?
他王丛难道是嫌命不够长么?
也是如此,王丛从谭稹身边转开身来,脸色就已经比刚刚死了爹娘还要难看,等到进入周宅之后,更是尽量的屏息静气,目光四处扫射,希望能早点看了周原一眼,问过他的话之后赶紧回去复命。
恩,应该说不是复命,而是回到家中,将看到的情况在信纸上一一记述完整,然后将这信交给谭老狗身边的亲随,由着这亲随回到潭府之后,隔着一道窗户,念给谭稹这老狗听......
只是想到这些,王丛的心里也越发的悲愤:合着你谭稹的命才是命,他王丛的命就不是命?
他娘的,你谭老狗怕死,老子就不怕死了不成?
擦你娘的!
王丛也是欲哭无泪,心里早就将谭稹十八代祖宗都咒了个遍。
只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再多的悲愤也要压在心底,好歹也要先将眼前这关应付过去,回去之后再花大价钱找大夫过来给自己好生看看,花再多的银钱,也要好生看看!
不要最后这周原没死,自己倒先死翘翘了,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王丛心里的念头转了一个又一个,但当他当真看到周原的时候,整个脑子都瞬间卡住一般,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躺在院中木椅之上,在这渐热的天日里依旧包裹着一身厚衣的那人,看着那个人都已经瘦得脱形,连面骨都差点露出的衰样,王丛即便还能从中看出一点熟悉的影子,但若不是听他发出有气无力的熟悉声音,王丛哪里敢肯定这人就是他所熟悉的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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