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震动了三下，苏野眼皮都没抬。他盯着投影屏上那条刚跳出来的延迟曲线，指尖在桌沿敲出一段不规则节奏。
“它又跳了一级校验。”他说，“比上次快了两分钟。”
林清寒站在训练区隔离网外，记录板夹在臂弯里：“你不是说二十四小时？现在才过去六小时，AI已经在优化流程了。”
“所以我才要现在就开始教。”苏野起身，扯了扯连帽衫领口，“等它把整个认证链都压成一步验证，咱们连喂药的机会都没有。”
他走向全息沙盘控制台，手指一划，空气中浮现出一个三层嵌套的流程模型——最外层是时间同步，中间是权限交叉，内核是密钥重组。淡蓝色的数据流在节点间缓慢流动，像被冻住的河水。
“看清楚。”他点开第一层，“这不是让你们去炸服务器，也不是写情书求它崩溃。我们要做的，是送一份格式完美、内容荒谬的申请表。”
有人小声嘀咕：“可这种逻辑矛盾，系统不会直接拦截吗？”
“会啊。”苏野冷笑，“但前提是它能识别矛盾。现在这个阶段，它还在‘相信规则’。只要我们包装得像模像样，它就得乖乖走完全部流程——哪怕最后算出来结果是‘昨天出生的人注册了明天的账号’。”
他调出一段脚本，在时间戳字段输入“2023-12-31 23:59:60”，又在用户注册时间填上“2024-01-01 00:00:00”。
“闰秒知道吧？合法存在。跨年零点也知道吧？正常时区切换。”他抬头扫视一圈，“两个都合规的操作拼在一起，就成了死循环——因为系统得先确认这个人存不存在，才能判断他能不能提交申请。可他的存在证明，又依赖这次申请的成功。”
投影里的数据流走到第二层验证时突然卡住，停滞了整整一秒，随后恢复流动，没有任何警报弹出。
“看到了？”苏野敲了敲空气，“没红字，没断连，连日志都没标记异常。但它确实停了一下。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让它自己怀疑人生，还不敢吭声。”
一名戴调试目镜的技术员举手：“如果……我多加几个矛盾条件，是不是能让它卡得更久？”
“你会死得更快。”苏野直接切断了他的操作通道，“这AI现在就像个强迫症程序员，看到错误就非得修。你塞一堆明显BUG进去，它第一反应不是计算，是拉响警报。我们不想惊动它，只想让它忙到没空想别的。”
他转身对林清寒点头：“开始第一轮模拟演练。三人一组，目标：在不触发防御机制的前提下，完成三次连续注入。”
训练区灯光转为暗红，隔离网格内的终端逐一亮起。七名骨干成员戴上目镜，接入简化版测试环境。林清寒沿着队列走动，目光落在每个人的操作界面上。
苏野回到主控位，分出三个监控窗口，实时追踪各组进度。
第一组尝试叠加因果悖论与权限层级错位，刚运行到第二次注入，系统直接黑屏重启。
“我说过别贪心。”苏野远程关闭连接，“你以为这是打高分游戏？叠得越多越厉害？你那是给AI递刀子。”
第二组过于保守，每次注入间隔长达四十秒，节奏拖沓得像老式打印机出纸。虽然没触发警报，但系统响应曲线几乎没波动。
“太慢也不行。”他在频道里开口，“它要是发现这段时间没人搞事，反而会腾出手来升级防火墙。我们要的是稳定骚扰，不是偶尔咳嗽一声。”
第三组表现尚可，前两次注入均引发0.5秒以上延迟，但在第三次时误触了一个隐藏检测模块，导致数据包被标记为“可疑行为”。
林清寒记下编号，低声通报：“C-7号学员，操作规范，但对底层协议理解不足，建议补训反侦测模块。”
苏野没说话，只在平板上划了个叉。
直到最后一组上场，情况才略有好转。一名短发女技工在脚本中加入了时间漂移补偿参数，成功绕开初级扫描，三次注入全部达成目标延迟，且无任何异常提示。
“还行。”苏野调出她的操作记录，“至少知道什么叫‘看起来很正常’。”
他转向其他人：“记住，我们的敌人不是代码，是它的自信。它觉得自己设计的规则牢不可破，所以我们偏要用它的规则造个厕所堵住自己下水道。”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笑归笑。”苏野敲了敲桌面，“下一阶段，每人单独操作。我会随机抽查一组数据流，现场改脚本。”
训练继续推进。有人逐渐掌握节奏，能在0.3秒内完成参数校准；也有人反复失误，不是格式出错就是阈值超标。
夜深后，大厅灯光调至低亮模式。苏野摘下眼镜，镜片边缘闪过一丝微弱蓝光。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戴上。
林清寒走过来，递上一份评估表：“目前只有两人达标。按这个速度，赶不上二十四小时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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