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手指还搭在那块悬浮的透明碎片边缘,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向前触碰。刚才那一瞬,金纹在碎片内部剧烈流转,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他屏住呼吸,盯着它缓缓旋转,直到一道细微的嗡鸣从怀中传来。
是矿石。
藏在储物袋里的金色矿石正在发烫,隔着布料灼烧他的胸口。与此同时,那碎片忽然一顿,停止了转动,正面朝向他的那一面,金纹竟与矿石的脉络完全吻合——仿佛它们本是一体。
他猛地攥紧拳头,将碎片收入袖中,另一只手按住胸口。不能再留了。
转身疾步而出,骨堆通道在他身后拉成一条幽深的黑线。每一步踏下,脚底都能感觉到地面微弱的震颤,像是整座矿洞都在缓慢苏醒。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只能加快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径一路狂奔。
半个时辰后,新手村外的青石小径上,晨雾尚未散尽。林枫的身影出现在村口,衣角破损,肩头沾着灰烬,右手始终贴在腰侧,护着那枚矿石。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竹篱围起的小院,那里有琴声,很轻,却能穿透薄雾传到耳边。
琴音断断续续,像是某种古老的调子,又像是一种回应。
他压下体内翻涌的闷痛,迈步走向庭院。推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苏月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摆着一架古琴。她没抬头,只是指尖轻轻拨动一根弦,音波荡开,林枫怀中的矿石立刻震了一下,热度骤增。
“你拿回来了。”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林枫站定,从储物袋取出矿石,双手捧起,递到她面前。“在矿洞最底层取得的,傀儡守护的东西。它……和您有关?”
苏月终于抬眼。目光落在矿石上,停留片刻,随即指尖一挑,琴弦应声而断。那根断弦飘落在地,像一片枯叶。
她沉默了几息,才伸手接过矿石。掌心刚触及表面,金纹便亮了起来,光芒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星陨髓。”她低声说,“九天之外坠落的神铁残核,上古大战时崩裂四散。我曾以为,这片大陆早已没有它的踪迹。”
林枫心头一震。这不是任务提示,也不是系统说明,而是真真正正的历史。
“那矿洞里的傀儡呢?还有石门上的‘轮回之链’?”他追问。
苏月没有立刻回答。她将矿石置于膝上,手指缓缓抚过那些流动的纹路,动作轻得像在触碰记忆。
“那不是傀儡。”她说,“是执念。有人用残魂炼化骸骨,设下封印,镇压这枚星陨髓。若非你以剑气逆冲符文核心,强行斩断能量循环,封印不会松动。”
林枫瞳孔微缩。他记得那一剑的感觉——不只是破坏,更像是切断了某种连接。
“谁设下的封印?”
苏月摇头。“不该问的,别问。”
林枫却不退。“我在石门裂缝里找到了一块布角,上面绣着青鸾图案。和您教我剑诀时写下的笔迹一样。”
这一次,苏月的手顿住了。
她缓缓抬起眼,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责备,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
“你看到了多少?”
“我只知道,您去过那里。不止一次。”
苏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换了一种神情。不再是师尊看弟子的目光,而是一个知晓真相的人,面对另一个即将触碰边界者的凝视。
“三千年前,诸族并起,神器争锋。”她开口,语速很慢,却字字清晰,“有一战,毁去七城,裂开大地,连天道都为之震荡。星陨髓便是那时从天外坠落,携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
林枫听得心跳加快。
“后来呢?”
“后来……有人想掌控它,结果反被吞噬。我参与封印,亲手将它埋入地底,并立下‘轮回之链’为界。只要链不断,封印不破,它就不会再次引发灾劫。”
她顿了顿,看向林枫:“可你把它带回来了。”
林枫握紧了拳。“但封印已经碎了。那个存在,是不是也……”
“还没彻底醒来。”苏月打断他,“但你斩断的是外层锁链,真正的束缚仍在。若有一天,所有星陨髓重聚,封印之地崩塌,那场战争……会重演。”
话音落下,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苏月好感度+5,当前好感:60(友善)】
【解锁权限:可接收其主动提供的隐藏信息与任务线索】
林枫没急着查看系统。他盯着苏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在讲述历史,她是在回忆。
“您……不是普通的导师,对吗?”
苏月没有否认。她只是将矿石轻轻放回他手中。
“这东西不能留在外面。但它也不能再被封印。如今局势已变,旧法无用。”
林枫皱眉。“那该怎么办?”
苏月起身,袖袍一挥。石桌上光影浮动,一幅虚影地图缓缓成形——北边一片荒原,中央标记着一个闪烁的光点。
“去找它。”她说,“那是第二块星陨髓的感应位置。若你能集齐碎片,或许能掌握它的力量,而不是被它吞噬。”
林枫低头看着手中的矿石。温热依旧,脉动如心跳。
“为什么是我?”
苏月看着他,许久,才吐出一句:“因为你斩断了链。这是因果,也是选择。”
她转身欲走,身影已开始淡去。
“等等!”林枫喊住她,“如果这只是开始,那最终会怎样?”
苏月停步,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当所有的碎片归位,沉睡的名字会被重新唤起——而那个人,要么成为终结者,要么……成为新的灾厄。”
说完,她走入屋内,门无声合拢。
庭院只剩林枫一人。琴声没了,风也静了。他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矿石,北方的地图还在石桌上微微发光。
他刚迈出一步,袖中忽然一震。
那块从矿洞深处得到的透明碎片,正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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