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藏经阁二楼,云澈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脑海中的刺痛感尚未完全消退。那惊鸿一瞥的文明废墟和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让他心神震荡。
孙长老已回到角落的蒲团,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三层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云澈知道,这位师尊定然知晓些什么,只是不愿,或者说不能,现在点破。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走到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准备平复心神。精英弟子的令牌微微发热,里面存放着那枚记录着《星辉观想法》的暗沉石板。
他没有立刻取出研习。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并不适合接触这种疑似上古炼神的法门,尤其是刚经历了三层那番冲击。
他需要先稳住自身。
闭上眼,尝试运转《引气诀》,却发现真气运行滞涩,心神难以集中,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片死寂的虚空和巨大的残骸。
“云师弟?”
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轻轻响起,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云澈睁开眼,看到柳萱不知何时来到了二楼,正站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他。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显然又是来给他送东西的。
“柳师姐。”云澈勉强笑了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柳萱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秀眉微蹙:“你的脸色怎么比前两日还差?是伤势反复了吗?”她将食盒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语气带着急切,“要不要再去丹堂看看?”
“无妨,只是刚才翻阅典籍,有些耗神。”云澈避重就轻地解释道。三层的事情,关乎系统核心秘密,他绝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包括柳萱。
柳萱却不信,她在他身旁坐下,一双美眸紧紧盯着他:“你别骗我。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她的直觉异常敏锐,或者说,因为过于关注,所以能察觉到他那份刻意压抑下的不平静。
云澈沉默了一下。柳萱的关心真挚而热切,让他那因巨大秘密而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却也更加沉重。他不想欺骗她,却又无法坦言。
“只是……想到一些修炼上的难题,有些心烦而已。”他选择了一个不算谎言的借口。
柳萱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心中一阵揪紧。她不知道他究竟背负着什么,但能感觉到那份沉重。她很想为他分担,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修炼之道,张弛有度,你也别太逼迫自己了。”她柔声劝道,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散发着清香的灵茶,“先吃点东西,喝口茶,静一静心再说。”
她斟了一杯茶,递到云澈面前。茶水温度正好,氤氲的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香气。
云澈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杯,和她那双写满担忧与温柔的眸子,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颤。
“多谢师姐。”他低声道,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那一瞬间的异样。
柳萱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脸颊有些发烫,心中却泛起一丝甜意。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云澈小口喝茶,没有再追问,只是用这种默默的陪伴,表达着自己的支持。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宁静。藏经阁内书香与茶香交织,远处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更衬得此处的静谧。
在这份难得的安宁中,云澈翻腾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一些。他放下茶杯,看向柳萱,忽然问道:“柳师姐,你可曾……仰望过星空?”
柳萱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随即嫣然一笑:“当然看过啊。小时候夏夜,最喜欢躺在院子里数星星了。总觉得星空浩瀚,藏着无数秘密,引人遐想。”她的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是啊,星空浩瀚……”云澈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他所见的“星空”,却是文明的坟墓,是系统来历背后那残酷的真相。
“云师弟为何突然问起星空?”柳萱好奇地问。
“没什么,”云澈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相较于星空之广袤,我等修士,乃至这宗门、这方天地,都显得太过渺小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柳萱无法完全理解的苍凉,让她心中莫名一疼。她总觉得,眼前的云师弟,心里藏着很远很远的心事,远到让她触碰不到。
“再渺小,也有存在的意义啊。”柳萱试图安慰他,声音轻柔却坚定,“就像星星,虽然遥远,但它们的光芒,不是也照亮了黑夜吗?”
云澈闻言,微微一怔,看向她。柳萱的脸庞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清澈而真诚。她的话简单,却像一缕微光,照进了他因知晓残酷真相而有些阴郁的内心。
是啊,即便系统背负着文明的废墟,即便前路危机四伏,但此刻的陪伴,这份真挚的情谊,不也是这黑暗中真实存在的“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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