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绝对的黑暗,混合着铁锈、霉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壳深处的阴冷潮湿气息。倾斜向上的狭窄管道,像是某种巨兽冰冷的肠道,吞噬了所有光线与希望,只留下攀爬时粗重压抑的喘息、金属与岩石摩擦的呻吟,以及内心深处那无休止的、对未知尽头的恐惧。
不知爬了多久,时间在黑暗和疲惫中失去了意义。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颤抖,膝盖和手掌被粗糙的锈蚀表面磨破,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干痛的喉咙。没有人说话,保存体力是唯一能做的事情。抬着担架的秦烈和石勇承受着最大的负担,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破烂的作战服。
苏瑾依旧昏迷,被牢牢固定在担架上。苏棠在攀爬间隙,会摸索着检查她的脉搏和呼吸,每一次触摸到那微弱却顽强的跳动,都让众人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不至于彻底熄灭。阿火怀里的几块暗紫色晶体碎片冰凉坚硬,紧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异样的刺痛感,仿佛里面封存着不安分的能量。
就在体力即将耗尽、绝望再次开始蔓延时,最前方的韩影突然停住了,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几乎要虚脱的短促气音。
“有……有风……前面……好像到头了……”
这个消息如同强心剂,让濒临崩溃的众人精神一振。他们加快速度,又艰难地爬行了十几米,果然,前方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管壁,隐约透出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分辨来源的暗沉光线,同时,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带着草木腐朽和清新水汽味道的空气流,轻轻拂过脸颊。
管道的尽头,被一个锈死但已经严重变形的金属格栅封住。格栅外,似乎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雷铮……石勇……帮我……” 秦烈哑声命令。三人合力,用肩膀抵住格栅,脚蹬着湿滑的管壁,低吼着发力。
“嘎吱——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格栅被整个顶开,带着连串锈片掉落下去的声响。刺眼的天光(相对管道的绝对黑暗而言)骤然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众人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们一个接一个,狼狈不堪地从管道口爬出,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并不算清新、但远比管道内污浊空气好得多的气息,仿佛重获新生。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峡谷另一侧的崖壁中段,一个天然形成的、向内凹陷的巨大岩洞平台。平台边缘被茂密扭曲的藤蔓植物半遮掩,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雾气缭绕的峡谷深渊,上方则是高耸陡峭、布满裂隙的灰黑色岩壁。岩洞内部空间不小,地面相对平坦,堆积着厚厚的枯叶和鸟兽粪便,角落里有小股山泉渗出的水洼,水质看起来尚可。岩洞深处幽暗,看不清尽头。
最重要的是,这里暂时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也没有那令人疯狂的低语和紊乱的重力。只有远处峡谷深处隐约传来的、仿佛巨兽沉睡般的低沉嗡鸣,以及风吹过藤蔓和岩隙发出的呜咽。
安全了……暂时。
“检查伤势,清点物资,建立简易防御。” 秦烈强撑着坐起,背靠岩壁,下达指令,声音虽然嘶哑虚弱,却依旧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苏棠立刻开始为伤员处理伤口。石勇的肩膀伤口再次崩裂,需要重新缝合包扎。阿火背上被触手擦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边缘泛着不祥暗紫色的灼痕,需要小心清理消毒。秦烈自己的内伤最为麻烦,苏棠只能先给他注射强效止痛和稳定剂,再配合她的生命异能进行温和滋养。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带着外伤和轻微内伤,所幸没有减员。
周墨瘫坐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闭上眼,仔细感应片刻,才缓缓开口:“这里……精神干扰弱了很多……但深处……那个‘回响’还在……而且……好像更‘清晰’了……像在……等待什么……”
红鸢和阿火清点了剩余的物资:能量武器大多能量耗尽或损坏,只剩下几把备用手枪和少量弹药;爆炸物基本用光;食物和水所剩无几,幸亏这里有水源;药品消耗巨大,尤其是高阶针剂,只剩最后一支备用;从“暗影”营地抢来的终端核心部件似乎还完好,但需要稳定环境才能尝试读取。
而最重要的,是摆在众人面前的三样东西:昏迷濒死的苏瑾,阿火怀里的几块暗紫色“秩序结晶”碎片,以及从终端信息中得知的、救治苏瑾所需的另外两样东西——“高纯度生命精华”和“同源高阶能量引导”。
希望就在眼前,却依旧遥不可及。
秦烈目光落在苏瑾脸上,她青灰色的面庞在岩洞天光下显得更加脆弱。他取出随身水囊,里面是最后一点从营地搜集的、相对干净的饮水,小心翼翼地润湿她干裂的嘴唇。水珠滑落,她却毫无反应。
“苏棠,‘生命精华’……你有头绪吗?” 秦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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