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推开。
时近渊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那间总是只有黑白灰三色,连空气都透着檀香冷意的书房,此刻被装点得……五彩斑斓。
红的、黄的、粉的彩纸条从房梁上垂下来,随着门被推开带进的风轻轻晃动。
书架上,桌案上,甚至是他惯用的那个笔筒里,都插着几朵颜色鲜艳的绢花。
整个书房,像是个乡下戏台子后台,透着热闹又廉价的喜庆。
时近渊站在门口,没动。
安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盯着时近渊,看着他那张俊美到毫无瑕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迈步走了进来。
脚步很轻,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声音。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朝着书桌走去。
安颜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她看着时近渊一步步靠近,那股熟悉的,带着冷冽檀香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一寸寸地挤压着她的神经。
完了。
这疯子不会觉得她是在挑衅他吧?
她现在跪下说自己只是想给他拜个早年,还来得及吗?
时近渊终于在书桌前站定。
安颜立刻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真诚、最谄媚的笑容,双手捧起桌上那个用红绸包裹的金锁,往前一递。
“王爷,惊喜!”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安颜捏着嗓子,唱起了那首她只在KTV里给别人捧场时才唱的歌。
那夹子音,甜得发腻,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
乐字还没唱完,安颜就唱不下去了。
时近渊转过身,那双漆黑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怒气,也没有笑意。
就是看着。
安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巴巴地把最后那个音给咽了回去。
“生日快乐?”
时近渊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很轻,像是在咀嚼什么陌生的词汇。
安颜的大脑飞速运转,脸上依旧挂着笑。
“对对对。就是……生辰快乐的意思!”她赶紧解释,“土话,一首祝寿歌,好听吧?”
时近渊没理会她的解释。
他的目光,落在了安颜捧着的东西上。
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那个红色的蝴蝶结,露出了里面那个有些老旧的,金灿灿的长命锁。
锁身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安”字。
书房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安颜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了。
“有时候,”时近渊终于开口,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安”字,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颜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这疯批说她太聪明?到底是夸她猜对了,还是骂她自作聪明,捅破了不该捅的窗户纸?
她脸上那点谄媚的笑僵硬了两秒,又迅速恢复原样。
“王爷您说笑了,我哪儿敢聪明啊!”安颜赶紧往前又凑了凑,把手里的长命锁再往前递了递。
“我就是,就是想着,小孩子嘛,身上带个长命锁,图个平平安安。”她把嗓音放得更软糯,带着点哄人的意味,“虽然您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可这东西它心意重啊!”
她指了指长命锁上那个刻着的“安”字,语气真挚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您看,这上头还有个安字,就图个吉利。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娘给我的,一直贴身带着。我把它送给您,就是希望您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安颜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眼圈都快红了。
她心里的小人儿给自己鼓掌,就这演技,不拿个奥斯卡都可惜了。
时近渊没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长命锁。
他的指腹在金锁上轻轻摩挲,那种触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温柔。
安颜的呼吸都屏住了,大气不敢出。
忽然,时近渊的手指微微一转,将那长命锁翻了个面。
长命锁的另一面,一个同样清晰的“颜”字,映入眼帘。
安颜:“……”
记忆里就有个长命锁,她也没太注意看。
长命锁一般不是“平安”两个字吗?这怎么还是名字,不知道还以为定情信物呢。
她心里乱成一锅粥,面上却还要强撑着笑。
时近渊没看她,只是静静地摩挲着那个“颜”字。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烛火跳动的细微声响。
安颜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她努力挤出一句话,带着点豁出去的讨好。
“王爷,这在生辰的日子里,收到别人送的礼物,还……还挺惊喜的吧?”
毕竟他假生日很多人送礼,没有人知道的真生日可没有人送礼。
生日收到礼物,应该算惊喜了。
时近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那枚长命锁重新握在掌心,那冷冽的檀香,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安颜的心沉了又沉,她以为自己真的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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