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房间内,空气微凝。
苏夜嘴角弧度与夏如画眼中的凝重对峙着。
精神威压并未散去,却多了几分审视与揣测。
良久,夏如画周身那空灵圣洁的气质,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她脸上那掌控一切的从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困惑。
她转过身,再次望向窗外那被废墟和暮色浸染的魔都。
“你为答案而来。”
她开口,声音依旧悦耳,却染上了一层疲惫的迷茫。
“我也在寻找答案。”
“魔都,不,整个蓝星,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些能量的本质是什么?而人心……在这一切崩塌之后,真正的归宿又在何方?”
她像是在问苏夜,又像是在拷问自己。
“我用歌声抚慰伤痛,用旋律编织安宁。你看,他们多幸福。”
她微微抬手,指向下方依稀可闻的社区声响。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我给予的幻梦,填不满他们内心真实的空洞,和这个世界的裂痕。”
这是她第一次在苏夜面前,流露出如此迷茫与近乎脆弱的神情。
与之前那位高高在上的圣洁首领判若两人。
“熊天霸用蛮横的力量,填塞无休止的欲望。”
“马校长试图用秩序和理性,约束这彻底的混乱。”
夏如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嘲。
“而我……选择了用美好去麻痹痛苦。你看,我们这些站在废墟顶点的人,都在用各自可笑又可悲的方式,试图修补这个早已破碎不堪的世界。”
她缓缓转回身,目光重新落在苏夜身上。
“熊天霸没有你,或者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夏如画话题一转,眼神锐利起来。
“他麾下网罗的不只是打手和女人。我有一个……挚友,末世前是一位很有灵性的画家,叫秋水。她的异能很特殊,对创造有独特天赋。现在,她在熊天霸手里。”
苏夜眼神微动,静待下文。
“跟我合作。”
夏如画直视苏夜,抛出条件。
“我们一起对付熊天霸。你需要摆脱他的标记,我需要救出秋水,或许……我们还能找到彼此都在追寻的某些答案。”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忽然勾起一丝与她圣洁容颜不意的笑:
“不然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的准确行踪和大概实力……不小心透露给他。”
……
话分两头。
魔都北区,原市中心某座保存完好的摩天大楼顶层。
落地窗前,熊天霸披着大衣,手中端着一杯暗红色的酒液,轻轻摇晃。
他目光似乎穿透空间,遥望西南方向。
在他SS级生命感知的独特视野中,那里有两道“火光”格外醒目。
一道宁静深邃,一道冰寒冷冽,此刻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交汇、对峙。
“两个麻烦的女人,凑到一块儿去了。”
熊天霸低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抿了一口杯中酒,那酒液醇香惊人。
那是末世前顶级酒庄才有的韵味。
旁边,几位容貌气质俱佳,能量波动不弱的女子安静侍立,为他添酒。
“有意思。”
熊天霸放下酒杯,眼中闪过精光。
“那个苏夜……她身边那个仆从,在我的感知里,可是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啊。一片绝对的死寂冰冷。”
这与外界推测强大冰系仆从显然不同。
一个没有生命迹象却能活动的“存在”?
他侧过头,看向坐在身旁不远处沙发上的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气质沉静如水,容貌清丽。
正捧着一杯清茶,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
仿佛对周围的奢华与谈话漠不关心。
“秋水,你觉得呢?”
熊天霸问,语气比对其他女子多了几分随意,甚至算得上“客气”。
秋水收回目光,看了熊天霸一眼,神色依旧淡然,若即若离。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旁边银质烟盒里的一支细烟。
就着烛火点燃,缓缓吸了一口,吐出一缕极淡的烟雾。
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
熊天霸看着她这副样子,非但不恼,反而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你们啊,不会真以为夏如画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圣女吧?”
他晃着酒杯,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和深意。
“末世前,她那个圈子……呵,我倒是知道点风声,跟好几个大人物都有些不清不楚呢。这世道,哪有什么真白莲?”
秋水依旧沉默地抽着烟,烟雾朦胧了她清丽的侧脸,也掩去了她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手,指尖虚划了极其微小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熊天霸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小动作。
或者说,他默许了这种程度的“无礼”。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重新投向西南,眼中征服与算计交织。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
塔顶房间。
苏夜听完夏如画的提议与威胁,脸上没有任何被胁迫的怒意,反而越发平静。
她需要对抗熊天霸的力量,也需要更多关于魔都、关于异能本质的信息。
夏如画无疑是一个信息来源,但同样危险。
“合作可以。”
苏夜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但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秋水,关于熊天霸势力的详细构成,关于你所谓的答案……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创世纪,魔都计划……这些名字,对你有意义吗?”
她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既是试探,也是增加自己的筹码。
夏如画听到时,眼中果然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隐去。
她看着苏夜,仿佛在重新评估她的价值。
“看来,你寻找的答案,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夏如画缓缓道,“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好好谈谈。”
窗外,暮色彻底沉入黑暗,魔都废墟的轮廓被夜色吞没。
只剩下零星的火光与不详的瞳孔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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