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持续的、温柔的“存在”策略,以及埃利奥斯在能量研究上取得的、指向希望而非威胁的进展,如同持续滴落的水珠,悄然改变着城堡内部坚冰的形态。莱奥能感觉到,西翼深处那沉重如山的孤寂与痛苦,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密不透风,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期待”的波动。
这天傍晚,当贝儿像往常一样,在藏书室阅读一本关于古代星象神话的书籍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本她正读到的、描述着“夜之女神以星光织就救赎披风”的诗集,突然被一只覆盖着深蓝色毛发的巨爪轻轻按住了一角。
贝儿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再次对上了那双熔金般的兽瞳。这一次,他没有隐藏在阴影里,而是就站在书架的尽头,与她隔着几步的距离。他的姿态依旧带着一种绷紧的警惕,庞大的身躯在书架旁显得极具压迫感,但那双眼睛里,除了熟悉的痛苦与些许不安,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一种下定决心的、笨拙的勇气。
他没有说话——诅咒剥夺了他与外人流畅交谈的能力,至少目前如此——只是用爪尖极其轻微地,指了指某个方向,那是通往城堡更深处,他私人领域的入口。然后,他收回爪子,转身,迈着依旧沉重却不再完全充满抗拒的步伐,向着那个方向缓慢走去,走了几步后,他停下来,微微侧首,仿佛在确认她是否跟上。
这是一个邀请。一个沉默的、却毋庸置疑的邀请。
贝儿愣住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鼓动。恐惧的本能让她想要退缩,但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这些天来感受到的那份深沉的孤独,是莱奥那句“他已经孤独了太久”,是埃利奥斯关于“核心本质可能苏醒”的分析。她深吸一口气,合上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微颤抖的裙摆,然后,迈出了脚步。
她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走廊两侧墙壁上的火炬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心绪,火光不再摇曳不定,而是稳定地燃烧着,为她照亮前路。他们穿过几条贝儿从未涉足的回廊,最终停在一扇巨大的、雕刻着复杂星空与野兽图案的木门前。
野兽王子用爪子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入。
这是一间极其广阔的书房,与藏书室的井然有序不同,这里充满了更强烈的个人气息。书籍并非完全按照类别排列,有些随意地堆放在地毯上或宽大的窗台上;墙壁上挂着几幅笔触狂放却充满力量的风景画;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冷却的壁炉;而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架覆盖着天鹅绒罩布、但依旧能看出其轮廓优美不凡的大键琴。
他没有打扰她打量房间,只是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巨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寥。这是一种无声的给予,给予她探索他内心世界一角的权限,同时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避免直接的对视可能带来的尴尬或惊吓。
贝儿小心翼翼地走着,目光掠过那些画作,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被压抑的激情与对自然的深刻理解。她走到那架大键琴旁,忍不住轻轻掀开罩布的一角,手指拂过冰凉的黑白琴键。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低沉、仿佛从胸腔最深处发出的、不成调的音节,从窗边传来。野兽王子依旧没有回头,但那声音带着一种尝试性的、破碎的意味,仿佛在艰难地组织着早已生疏的语言。
贝儿屏住呼吸,努力分辨。
“……你……读……那首诗……” 声音沙哑、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岩石中艰难凿出,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在和她说话!他在回应她之前在藏书室的阅读!
贝儿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混合着震惊与感动的情绪攫住了。她转过身,面向他那宽厚却充满落寞的背影,用尽量平稳、清晰的声音回答:“是的……关于夜之女神和星光。很美,不是吗?即使在最深的黑暗里,也存在着编织希望的可能……”
窗边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长久的沉默后,又是一阵低沉的努力:
“……星光……很久……未曾看见……”
这句话里蕴含的漫长孤寂,让贝儿瞬间湿了眼眶。她明白了,诅咒不仅囚禁了他的形态,也可能遮蔽了他感知美好的能力。
“也许……也许它一直都在,”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只是需要……有人一起看。”
这一次,野兽王子没有再发出声音。但他也没有离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消化她的话语,仿佛在感受着这间书房里,除了他以外,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所带来的、截然不同的气息。
莱奥站在书房门外远处的阴影里,他没有进去,也没有靠近。他能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艰难的对话,更能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如同初春融雪般微妙而珍贵的变化。他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埃利奥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似乎也心有所感,他抬起头,望向西翼的方向,仪器上记录能量波动的指针,第一次在没有异常干扰的情况下,指向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区间。
这是一个开始。一个由笨拙的勇气和温柔的接纳共同开启的、通往彼此内心的、极其脆弱的开端。书房的门已经打开,星光能否真正照进,还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更多这样小心翼翼的、无声胜有声的陪伴。但至少,那扇门,不再是从内部牢牢锁死了。
喜欢快穿攻要有老婆了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快穿攻要有老婆了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