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急得满头汗,脸也哭丧着。
就差给屋内二人跪下磕头了。
陆汀正准备与苏雪翎再理论一番。
这会儿心里吵架的草稿都拟好了。
结果被这惊慌失措的妇人一搅和,想的那些教训人的词全忘了。
她脸色忽地沉下来,语气颇有些不悦:“这里是医馆,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随后她也没在意妇人焦急的情绪,只轻扫了一眼其怀中的孩子问道:“到底怎么了?”
妇人此刻焦头烂额的,哪还会注意陆汀傲慢的态度。
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夫,许是昨夜受了凉,这孩子今一早到现在,身子越来越烫。”
“如今我叫他都不应了,就是一直在抖。”
“大夫,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您快救救他吧!”
“这不就是发热,暂时晕过去了吗?”
“您......您说什么?”
陆汀并没有上前仔细查探孩子,而是直接武断地下了结论,语气还听着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孩子就是烧糊涂了,你先自己把他的人中按住。”
“我这就去拿清热汤和朱砂给他服下,一会儿就好了。”
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苏雪翎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等会儿!”
苏雪翎起身一把拽住了陆汀。
方才陆汀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已经让她很不爽了。
此时又听她说要去拿朱砂,差点没忍住踹她一脚:“朱砂虽能镇静安惊,但却有毒。”
“怎能随意给小儿服用呢?”
“你给我撒手!”
“能不能服用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陆汀此刻觉得苏雪翎简直不可理喻。
一个久居深闺的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净在这儿搅和,干扰她诊病!
苏雪翎见陆汀如此固执,很难劝动。
便不敢再耽搁了。
她忽然伸手,一把将陆汀推得老远。
旋即又以迅雷之势将桌子上的银针抓过来。
不假思索地快速刺破男童的十指尖及耳垂,最后又用两把银针直刺进其人中及涌泉穴位。
随着数滴暗黑色的血珠缓缓流出。
孩子抽搐的幅度也慢慢减轻。
等妇人和陆汀均反应过来时,这孩子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十指连心。
手指尖伴随而来的尖锐刺痛也让男童哭声渐起。
哭声慢慢由微弱到洪亮。
苏雪翎直到此刻,也终是放下银针,深吐出一口气。
能哭说明有反应了......
她擦了擦汗,暗暗觉得心有余悸。
这个病症,本是热极生风所致。
在古代应是叫“小儿急惊风”。
放到现代也就是常说的小儿高热惊厥。
倘若没有及时得到医治。
轻者会因持续抽搐导致脑缺氧,进而有可能留下智力异常的后遗症。
也就是烧傻了。
重者则可能会因此出现多脏器功能衰竭,甚至死亡。
“这位大姐,孩子是得了急惊风了,不过现在状况已经稳定了。”
“回去再辅以清热的白虎汤服下,不出今晚,烧就能完全退下去。”
苏雪翎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安慰:“你莫要再担心了。”
而那夫人听着耳边少女的亲切低语,又低头看了看孩子。
此时的小男孩儿的面色已由青紫转为红润。
并且周身开始隐隐出汗,这是退烧的迹象。
妇人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
眼泪也如河水决堤般喷涌而出。
“姑娘,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妇人哭声愈来愈大,而且边哭还要作势往下跪。
这一准备动作苏雪翎当然再熟不过。
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妇人,语气尽量更加轻柔:“医馆里救死扶伤是应该的,大姐不用如此客气啊。”
说完她用力将妇人扶到椅子上:“先坐下歇会儿吧。”
苏雪翎的这番专业的人文关怀,果然让妇人心里如暖流涌过,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量起面前这个粉嫩的小丫头。
回想方才那幕,这小姑娘动作快如闪电,手上却稳如泰山。
治病立竿见影不说,人也谦和亲切,对自己更是尊重有礼。
反看那个高个女子,傲慢不说,还扬言要给孩子喂朱砂。
一听就不是正经大夫!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妇人这会儿情绪平复许多,她热络地拉起苏雪翎的手道:“姑娘,你人美心善,医术又好,不知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啊?”
“......”
苏雪翎面露局促,无言以对。
原来,已婚妇女动不动就爱给别人说媒这事儿,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啊。
而陆汀这会儿,已经被苏雪翎那行云流水般的针刺十宣放血法镇住了。
这手法......
这速度......
她也只在方太医那里见识过。
甚至说,苏雪翎的精准度及熟练度还更胜一筹。
这就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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