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吴建豪睁眼时，粗糙的木质天花板正映入眼帘。混沌的记忆骤然清晰 —— 传送时那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以及昏迷前一闪而过的金色虚影，如同烧痕般烙印在脑海。他撑着床沿想要坐起，剧烈的眩晕却瞬间席卷而来，四肢软得像泡了水的棉絮。
他咬着牙稳住身形，胸口起伏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仅这一个动作便耗尽了全身力气。就在这时，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像石子投入深潭，却带着莫名的穿透力。
“你醒了。”
吴建豪缓缓转头，心脏猛地一缩。房间角落的蒲团上坐着一名男子，白色长袍的衣摆垂落在地，竟与斑驳的墙壁、昏黄的光线完美相融，若非那声音响起，他根本察觉不到此处有人。男子闭着双眼，长直的金发如月光般垂落肩头，俊美得近乎非人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天地万物都在他的静默中俯首。
“你是……”
吴建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那股无形的气场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阿释密达。”
三个字平淡得如同陈述天气，却让吴建豪的瞳孔骤然收缩。二次元的影像与眼前的真人重叠又分离，直到这个名字落下，他才敢确认 —— 那个传说中领悟了第八感的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此刻正近在咫尺。
“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 阿释密达！”（抱歉了，东方。你让我远离圣战，可这样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他刻意控制着音量，指尖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主神空间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但转念一想，在圣域知晓黄金圣斗士的身份本就稀松平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阿释密达并未理会他的反应，苍白的薄唇轻启：“你的身体很奇怪。”
“奇怪？” 吴建豪连忙低头检查，皮肤光滑紧实，并无任何异样。
“脆弱却纯净，像刚诞生的星辰，没有一丝杂质。” 男子闭着的双眼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这不是此世的力量能造就的。”
“您说得对，” 吴建豪摊开手，坦然承认，“我的身体被某种异界力量改造过，连我自己也未能完全理解。” 在这位能洞悉人心的智者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徒劳。
“是吗。” 阿释密达缓缓起身，长袍扫过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既然醒了，休整后便离开吧。”
“等等！” 吴建豪挣扎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请收我为徒！”
男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虽未睁眼，吴建豪却真切感受到那道 “目光” 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与通透。
“为何？”
“为了变强！” 吴建豪深吸一口气，拳头攥得发白，“为了守护我心中的正义！” 后半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坚定。
“呵。” 阿释密达轻笑一声，那笑声里藏着洞悉一切的悲悯，“心中的正义？你手上沾过鲜血吧。”
“！”
吴建豪猛地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床沿发出闷响。他不怕被知晓过往，却惊于自己本能的慌乱 —— 原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杀戮记忆，从未真正消失。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如同凝固的水银。阿释密达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意：“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正义值不值得守护。若做不到，便留在此地吧。”
指尖轻抬的瞬间，吴建豪眼前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刺鼻的机油味已灌满鼻腔 —— 他正站在那间废弃工厂里，手中紧握着那把曾夺走女轮回者性命的手枪。
“幻术！”
他立刻反应过来，目光扫过地面，却不见半分血迹。就在他端着枪缓步走向门口时，脚踝突然传来刺骨的冰凉，低头一看，那具男尸正从水泥地里钻出半个身子，腐烂的手指死死扣着他的皮肤。
“为什么杀我老婆？她是无辜的！”
“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啊！”
女子的哭嚎紧随其后，湿冷的手臂缠上他的另一条腿。两具亡魂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剧痛让吴建豪忍不住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幻影的瞬间，伤口的痛感却愈发清晰，而倒下的亡魂转眼便再度爬起，拖着残缺的身体向他逼近。
弹匣很快空了。吴建豪扔掉手枪，一瘸一拐地冲向门外，可跑了不知多久，那间工厂依然矗立在前方，两具亡魂正倚着门框冷笑。
“哈…… 我真是傻。” 他扶着膝盖喘息，突然恍然大悟，“幻术里哪有逃得掉的路？只能正面闯过去！”
就在决心定下的刹那，尘封的记忆轰然炸开 —— 他终于承认，自己从未敢直面那场杀戮，不是无暇回想，而是根本不敢。
亡魂已扑至身前，怨毒的咒骂如针般扎进耳朵。吴建豪却突然停下了挣扎，任由他们的利爪撕咬自己的血肉。
“后悔吗？” 男鬼嘶吼着。
“我没有后悔的理由。” 吴建豪直视着幻影，声音异常平静，“但我怕过 —— 怕扣扳机时你说不想死，怕我的选择终究是错的。若有来世，愿你们能安稳度日。”
他抬手一拳砸向女鬼的头颅，幻影如泡沫般碎裂。下一秒，吴建豪已回到那间小屋，汗水浸透衣衫，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果然，你已觉醒小宇宙。” 阿释密达的声音适时响起，听不出喜怒。
“那拳…… 是小宇宙？”
“心灵越强大，小宇宙便越炽烈。” 男子的语气里终于多了一丝认可，“叫我老师。”
“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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