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跋涉。饿了,就挖点草根,嚼点树皮;渴了,就喝点岩石凹处的积水。吴梦的兔皮袄在穿梭戈壁灌木时被刮得更破,几乎成了流苏装。二狗子瘦骨嶙峋的样子更添几分狼狈。三胖墩也累得瘦了一圈,毛色灰暗。
就在他们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视野的尽头,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低矮的、由土坯房和零星砖房构成的建筑群轮廓。
一个小镇!
希望就在眼前!
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踉跄跄地冲到小镇边缘。小镇看起来颇为破败,土黄色的墙体与戈壁滩几乎融为一体。镇口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写着几个模糊的字,吴梦只勉强认出“沙井”二字(后来才知道这叫沙井镇,也就是他母亲送它来的地方)。
此时已是黄昏,镇子里炊烟袅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他们找到一个通往镇内的小河沟(早已干涸大半)上的水泥桥,桥洞下还算干燥隐蔽。
“就先住这儿吧。”吴梦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以桥洞为家。吴梦发挥了他的生存智慧,带着二狗子和三胖墩,在镇子边缘的垃圾堆里翻找一切可用的东西:几块破木板、一张漏风的草席、一个缺了口的陶罐、一些被人丢弃的烂菜叶和偶尔能发现的、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对二狗子和三胖墩来说也是美味)。他用这些“废品”,勉强在桥洞下搭了一个简陋窝棚。
小镇上的人们,如同这里的风沙一样,带着一种被岁月和生活磨砺出的孤僻与冷漠。他们穿着厚重的、颜色暗淡的衣物,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眼神大多空洞而缺乏热情。偶尔有路人经过桥洞,看到这个蓬头垢面、穿着怪异的孩子,以及他身边那条瘦得脱形、眼神却带着野性的狗,还有那只肥硕、探头探脑的老鼠,也只是漠然地瞥上一眼,便匆匆离开,仿佛看到的只是几块会动的石头。没有人过来询问,没有人施舍,甚至没有人流露出过多好奇。这种彻底的忽视,反而让吴梦感到一丝安全,却也让他心底发凉。
而就在吴梦三兄弟在桥洞下艰难地适应着“镇边流浪生活”时,远在数十里外的那个山洞外,狼群的耐心也终于耗尽了。
负责监视山洞的几只狼,连续两天没有看到任何动静,没有炊烟,没有身影,甚至连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都似乎淡了一些。它们觉得不对劲,连忙将情况汇报给了狼王。
狼王带着主力狼群,再次来到山洞外。它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命令狼群对着山洞发出一阵阵挑衅性的、充满仇恨的嚎叫。
声浪在山谷间回荡,但山洞里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狼王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它制止了狼群的嚎叫,狡猾的眼珠来回转动了几下,似乎在计划着什么。终于,它低吼一声,下达了一个命令。
很快,狼群行动起来。它们用嘴衔来附近散落的石块,一块一块地扔进那个巨大的陷阱里。起初石块落下还有空洞的回响,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石块填入,声音渐渐变得沉闷。上百只狼一起劳作,效率惊人,不到半天功夫,竟然真的将那十米深坑填了个七七八八,形成了一条粗糙但足以通行的碎石坡道!
狼王长嚎一声,身先士卒,踩着狼群同伴用石块填出的道路,第一个冲过了陷阱区域,直奔山洞!身后的狼群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
山洞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啃食干净的骨头、燃烧后的灰烬,以及……那堆已经被鼠群啃噬得支离破碎、更加不堪入目的狼尸残骸。而最让狼王瞳孔收缩的,是角落里那个明显是新挖掘出来的、散发着泥土和鼠骚味的幽深洞口!
“嗷呜——!!!!!!”
一声蕴含着被戏耍、被愚弄、以及丧妻失子之痛的、狂怒到极致的嚎叫,从狼王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震得整个山洞都在颤抖!它明白了!那几个该死的仇人,竟然像老鼠一样,打洞跑了!
无穷的怒火淹没了它最后的理智。它甚至没有片刻犹豫,对着那个密道洞口,发出一声短促而坚决的嚎叫,然后第一个低头钻了进去!身后的狼群虽然对钻洞有些本能的不适,但在狼王的带领下,也毫不犹豫地依次钻进密道,沿着吴梦他们逃跑的路线,疯狂追去!
密道狭窄,对于狼群来说行进艰难,但它们复仇的意志克服了一切。它们循着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人、狗、鼠的气味,以及那条被鼠群开辟出的新鲜泥土通道,一路追踪而出。
当狼王第一个从后山那个出口钻出来时,它立刻俯下身,鼻子紧贴着地面,仔细地嗅着。混杂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清晰,指向了西南方向!
它抬起头,望向西南方那遥远的地平线,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它仰天长嚎,声音穿透云层,向整个狼群宣告了追击的方向!
一百多只灰狼,如同来自地狱的复仇使者,带着席卷一切的死亡气息,冲出后山,化作一道灰色的洪流,朝着沙井镇的方向,狂奔而去!它们与吴梦三兄弟到达小镇的时间,相差不过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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