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道枚握着那本脏兮兮、散发着霉味和狗涎气息的旧书,站在车流呼啸的高速公路边,狂风吹得他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
求死的冲动,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不经的插曲打断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封面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活物,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
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有什么冥冥中的安排?
他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听老人们讲过山精野怪、狐仙报恩的故事,也想起流浪时见过的那些摆摊算命的瞎子、神婆,他们手里拿的书,似乎也有些类似的古怪图画。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虽然微弱,却点燃了他死寂心湖的一丝涟漪:也许……这书能给我指条活路?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这诡异事件的好奇,暂时压过了绝望。
他紧紧攥着那本书,像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踉跄着退回了安全的桥下。
接下来的几天,曾道枚的生活重心完全变了。
他不再麻木地等死,而是开始疯狂地研究这本天书。
他小心翼翼地用捡来的破布蘸着雨水,擦拭书封和书页。
书页是一种坚韧的、泛黄的厚纸,上面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像是虫爬鸟迹,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星图、方位图和难以理解的符号图案。
他翻来覆去地看,看得头晕眼花,却一无所获。
他不甘心。
既然狗把书叼给他,定然有深意!他看不懂,是因为他不识字!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要识字!他要看懂这本书!
可是,他一个身无分文、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流浪汉,去哪里学识字?去找学校?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想起了以前在另一个桥洞下见过的那个老流浪汉。
那人和其他乞丐不同,总是穿着一件虽然破旧却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头发胡子虽然乱,但眼神清亮,偶尔会拿着半截粉笔在桥墩上写写画画,写的好像就是字!
有一次,曾道枚还听到他对着河水喃喃自语,说什么“之乎者也”,听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其他流浪汉都叫他“沈疯子”,说他是个读坏了脑子的老书呆子。
对!去找他!
曾道枚凭着记忆,穿过大半个城市,找到了那个靠近废品回收站的桥洞。
果然,那个被称为“沈魏”的老流浪汉,正靠坐在桥墩下,就着傍晚的天光,捧着一本破烂不堪的《成语词典》看得入神。
他身边放着一个捡来的破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塞满了“垃圾”,在曾道枚看来,那些废纸片毫无用处。
曾道枚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走过去,在离沈魏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学着以前见过的礼貌样子,笨拙地鞠了个躬,声音干涩地开口:“老先生……您、您好。”
沈魏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用胶布缠着的破眼镜,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曾道枚的样子比他还不如,浑身脏污,眼神却透着一股异常的急切和渴望。
“什么事?”
沈魏的声音沙哑,但吐字清晰。
“我……我想跟您学识字。”
曾道枚开门见山,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沈魏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识字?识字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你看我,识了一肚子字,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去去去,别打扰我看书。”
曾道枚没有放弃。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沈魏磕了个头:“老先生,求求您!教我识字!我……我给您找吃的!我养活您!只要您教我识字!”
沈魏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放下书,重新打量他:“你?养活我?你自己都快要饿死了吧?”
“我能找到吃的!”曾道枚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我去讨,去捡!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您半口!求您教我!我必须要识字!”他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那本用破布包着的书。
沈魏看着这个年轻人眼中那股近乎偏执的光芒,沉默了。
他在这座城市的底层挣扎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像曾道枚这样,一个流浪汉却如此疯狂地想识字的,还是头一个。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也看到了一种不肯向命运低头的顽强。
也许……是寂寞太久了?也许……是心底那点未曾完全泯灭的、对知识的尊重被触动了?沈魏叹了口气,指了指地上:“你先起来。说说,为什么非要识字不可?”
曾道枚爬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本旧书,递给沈魏:“为它。我想看懂这本书。”
沈魏接过书,漫不经心地翻开。
只看了一眼,他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射出一缕精光!他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仔细观看书页上的符号和图形,手指微微颤抖。
“这……这是……《奇门遁甲》?还是古本?”沈魏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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